第430章 战后（一）【7K】 (第1/2页)
狗镇。
深夜的街道上除了幽冥犬正在警戒外，堆满垃圾的地下人行过街通道内，一家义体医馆的门铃被按响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像是一座山，沉默漆黑。
他的手再次按向门铃，里面突兀地传来一阵杂音满满的女声。
“我这儿有统一战争后的唱片卖，你要么？”
男人询问道。
“嗯哼…”
大门打开了。
李德沉默地钻进半开的大门内，里面站着的正是法丽达。
“好久不见，战友。”
法丽达摆了摆手，径直走回长方形左手边的义体查询电脑后。
见怪不怪的李德并未觉察到冒犯一般走到了义体手术椅子上，或许是因为特工的习惯——
他最信赖的东西就是手上的机械腕表。
已经…
五天了？
手术椅子上的女孩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似乎在想很多事情。
太多的东西让李德想不通了。
百灵鸟究竟站在哪边？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送功劳？哪个才是真正的宋昭美？还有就是…
这位徒弟过得到底好不好。
“李德，她受伤很重，脖子上那颗芯片我不敢贸然连进网络，你又给我制造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法丽达似乎无心工作了，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这在心理学上是一种戒备性十足的动作。
显然…
她对联勤局的做法相当不满意。
但是她欠李德的人情，可是李德这个人公私不分，导致法丽达好不容易陷入平静的生活再次起了波澜…
状况并不乐观，自己像是站在那种稍有不慎就会被搅碎的风暴边缘，只差一步就是地狱。
谁不知道新美国和各大公司打了一场漂亮到极致的败仗？
网络层面上的公司战争，在统一战争后结束了，结果竟然是一家独赢…
法丽达觉得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她经常在想怎么从汉森的眼皮子下面逃走。
“为国效忠，不是我们该做的吗？”
法丽达再次听到了李德嘴里那令人窝火的答案。
她对自己的保护机制就是不去听太多的秘密，但李德现在这个状态再加上夜之城的风言风语…罗德琳·迈尔斯绝对在狗镇，李德满脑子都是等这个佣兵苏醒，看看能不能给那个二愣子总统续个命什么的。
“好吧，你的事情我不该干涉，但是有一点…我已经不是军用科技和新美国的人了，最后一次，李德。”
“我只能再留她一天。”
“过几天幽冥犬的体检要来了，你觉得这么一个浑身都是公司级别义体的…可爱姑娘我能藏得住么？”
李德撑着手，似乎是在祈求。
“这是很关键的一个人，她是我们敌人中最清楚情况的，虽然目前来看是朋友，还立了功…迈、呃不，那边要求我让她活着，有大用。”
法丽达总是不理解李德为什么甘愿被利用。
这女孩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绝不是那些足以引起赛博精神病的超限义体，相反就是这颗芯片起关键作用的，与其说让人活着还不如说是让生物芯片保持活性。
李德拉过一张椅子，“我不打扰你，就一天，我会自己联系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
法丽达无奈叹了口气。
“李德…”
李德沉默不语，于是法丽达也不再过问，没人知道李德的准确想法。
这位联勤局差点死在梦想家最强独狼手上的家伙，显然已经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目标。
法丽达埋头做自己事情的时候，李德从破旧的老式枣红色长款皮衣下掏出了一颗芯片。
【鸟笼计划的失败】
【经检测神经矩阵固定已经失效，目标‘百灵鸟’程序化部分已脱困并改换权限】
【联勤局首席情报专家宋昭美，当前状态：阵亡】
【生物信息和联网记录…】
阵亡二字。
李德以为自己足够麻木了，他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
没人能知道他为什么为宋昭美而坚持，但其实他心里最清楚。
在加拿大犯了大事的姑娘，被稍微年轻一点的李德用罪名勒索到了联勤局…他眼睁睁看这姑娘的身体覆盖上了冷冰冰的钢铁和新材料，即使百灵鸟从未恨过自己，但李德恨…他深深厌恶自己下意识的两面做派。
他坚信自己要为宋昭美现在的样子负全责。
迈尔斯毫无疑问是个失信者，但李德想让宋昭美全身而退，她的罪孽赎清了，该有自己的人生。
但是说这些没有意义了。
李德从多方渠道打听，终于从日本网络黑市买到了一点东西。
内容很简单，一串数据，黑墙破出一个洞前的访问黑墙记录。
虽然后续被修补程序覆盖了，但是访问记录被那个作死黑客传了出来…
【百灵鸟】
单是这个称号，李德就知道宋昭美还挂在网上的。
要知道华盛顿并未单方面宣判宋昭美肉体死亡，他们判定宋昭美是出现了黑客之神“巴特莫斯”死亡前的情况，意识留在了网络上，但是身体因为生命系统的存在，大脑依旧是正常的。
所以联勤局所说的，百灵鸟自我意识已经湮灭的说法，李德不相信，也不敢去信。
面前的姑娘是赛博风格满满的那种。
李德在夜之城的酒吧当过安保打过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太妹”，身上挂着媚俗的廉价义体，职业大部分是性偶或者是帮派人员。
只是姑娘两只手臂看起来太过骇人，完美的机械比例契合她娇小的身材，拳头的输出力量堪比全速运转的叉车，而且脊柱是军用级别的斯安威斯坦——
“畜生。”
李德在骂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家伙。
在他看来凛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那种，这种姑娘身单力薄但却要扛着如此大负荷的义体…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和宋昭美的关系。
李德调查的东西很多，日本街，圣多明戈…貌似这姑娘还是凛的情人。
目前有一个很无奈的情况就是：李德知道怎么高效完成特工任务，但他对技术一窍不通，这姑娘脖子上的芯片迈尔斯兴趣很大，即使她在李德面前遮掩了…
丽贝卡就是下一个宋昭美。
这种想法一经出现就让李德按捺不住自己备受煎熬的良知，这些煎熬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狗镇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孤城。
他仔细思考着和迈尔斯的对话，想要找到解局之法。
“李德，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小宋本来可以选择的——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信我，但我已经跟鸟笼下达了最后的救治命令。”
“知道躺在医馆里那个女孩代表着什么吗？她脖子上的芯片是让人起死回生的关键，新美国需要这个技术。”
“带她回华盛顿，军用科技拿到芯片，她的命能得救，宋昭美完全可以用这颗芯片重写意识定位身体…”
“有了这颗芯片，我们就不再需要宋昭美这样忠心的战士付出生命了，我们能制造维护新美国的武器，一切刚刚好，何乐而不为呢？”
其实李德想骂迈尔斯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表子，但是不行…
他分不清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只能自己去求证，然而事实却给了他当头喝棒。
之所以荒坂斗输了的荒坂华子能在太空没被欧空局和高骑士给吞了，全都拜这颗芯片所赐。
这颗芯片就是人类所向往的一种能力。
永生。
李德的想法朴素到极致，他只知道人活着，而所谓的灵魂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或许面前的姑娘不要醒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李德疲倦了。
他连愤怒都保持不了，甚至反复拷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凛解决麻烦的时候杀掉自己。
事实上。
有些事情你越害怕发生，它偏偏就会发生。
远处的法丽达看了一眼仪器，那边的李德就呆呆地看着姑娘像是睡醒了一样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随即就是——
一阵剧烈的响声。
幸亏法丽达提前篡改了这姑娘的义体后门程序才导致没有让她顺利启动斯安威斯坦，李德很轻松躲过了姑娘的攻击。
一把将姑娘手腕抓住的李德只是阴沉着眉头。
“嘿…冷静。”
姑娘看起来气坏了，胸口不停起伏，“你就是李德！”
“我跟过你！”
本来还打算盘问的新美国特工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他知道自己和百灵鸟行动的时候有人跟，但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我知道，但眼下的情况不是你撒泼打滚的时候，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幽冥犬到处在找你们——”
“闹大了不是你被抓的问题，那个你带出的人也要遭殃，你想看看夜之城变成什么样了？还想打仗？”
丽贝卡像头戒备的幼兽看着周围好一会儿这才不满意地咕哝道：“放开我！”
二人的第一次会面似乎不怎么顺利。
法丽达很头疼，她现在只想李德没别的事快点闪人。
“OK，如果要打外面有很多给你们加油助威的，但我现在要解开你的义体了，这儿不留人过夜。”
李德无奈道：“法丽达…”
丽贝卡怒气冲冲盯着李德，法丽达走上前眼神略微闪躲看了几眼这个姑娘身上骇人的义体。
说实话，这个距离她要是恢复后给自己一拳，保不齐脑袋连渣都不剩。
或许是义体医生的靠近丽贝卡并不排斥，她反而大大方方撩起双马尾让医生读取自己的数据插槽。
法丽达耸耸肩，下手很快，伴随着手臂上义体结构的响动，这个人型战斗姬恢复了正常水平。
气氛逐渐变得微妙。
法丽达看着二人慢慢退后，打起来也行，总之这地方她也不想待下去了。
两人就这么干瞪眼看着对方足足一两分钟——
“咳咳咳！”
就在丽贝卡忍不住想先揍这个给凛造成不小麻烦的家伙一顿时，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李德也没料到这姑娘上秒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下一秒气都上不来了，他以为是法丽达动了她的合成肺。
丽贝卡的手因为是纯黑色的，她看不到鲜血的模样，只是感觉嘴巴喉咙里满是铁锈一般的甜腥味道，relic故障的信息弹出来了…
不过就像本州和荒坂那些科学家说的一样。
如果relic不存在故障的话，她的意识早就被强尼银手给覆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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