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 旧岁土 (第1/2页)
许源眉头挑了一下。
芦城那边已经有了发现?
从时间上来看,这应该是河监大人抵达芦城之前的事情。
这般看来,芦城的这个陈通,是真有能力的。
许源的关注点在案子上。
但是周雷子和狄有志等部下,关注点在陈通狂妄的措辞上。
周雷子和狄有志进入祛秽司的时间,比许源长的多,在许源之前,祛秽司交趾南署,最出名的“年轻一代”就是陈通。
许源刚入占城的时候,狄有志这些人,暗中的确是拿许源和陈通相对比的。
最初的时候,许源自然是远比不上陈通。
但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大人就走完了陈通花了十几年才走过的路。
当年陈通用了十几年,成为了芦城掌律,南交趾上下已经是格外震惊。
但和许源一比……不用比了。
因此现在的狄有志等人,对自己大人格外崇拜。
领导者的个人魅力,是一个团队形成凝聚力的先决条件。
周雷子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它陈通不过是个六流,我家大人可是五流!
芦城的面积、人口、赋税各方面,都排在我们占城后面!
大家同为掌律,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家大人听他调度?”
狄有志补刀:“老子现在算是知道了,你这婆娘又狂又蠢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了。”
董代云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低着头,不让人看到眼中的怨毒。
周雷子说许源是五流、以及芦城不如占城这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
也可能是她一向自我为中心,习惯了,对于旁人所传递的信息,也是选择性的过滤,只听到自己想听的。
所以她心中仍旧固执的认为,姐夫必定可以像以前那样,给自己撑腰出气。
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打了自己的那个女武修,还有旁边那个娇滴滴的小姐!一定要让姐夫擒住她们,自己狠狠地羞辱、报复回来!
而陈通的原话,当然也不是“命许源配合”,“听从调度”之类的。
陈通说的很客气,并且专门修书一封,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将此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他已经将此事上报了指挥大人,在指挥大人前来三城坐镇之前,占城、芦城、莲城要互通消息,互相辅助,稳住局势。
陈通当然妒恨许源抢了自己的风头。
原本陈通的前途一片光明,卸任芦城掌律之后,几乎是必然直通总署的。
但现在这个名额是许源的了。
可是陈通是一个合格皇明官员。
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反而不能跟许源交恶。
比不过就比不过了。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许源绝非池中之物。
这小小的南交趾,不过是人家升天之前的浅滩罢了。
等许源升走了,陈通还有机会。
现在得罪了许源,就是得罪了麻天寿。
未来就彻底没希望了。
陈通也知道自己小姨子的脾气,这次信差的任务,本来不是给她的。
但她一定要来,就是想要看看,抢了自己姐夫机缘的这个“许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陈通拗不过她,千叮咛万嘱咐,占城不是芦城,去了不可任性,要尊重许大人云云。
董代云满口答应……
结果见了许源,甚至连陈通的亲笔信都没拿出来。
这世上,便是有许多大事,坏在了这种愚蠢自是的小人手中!
许源凝重询问:“陈通大人在芦城发现了什么?”
董代云心里仍旧觉得,槿兮小姐这些“身份不明”的人,不应该听到这些“机密”。
可是现在不敢再大放厥词。
便又恶毒的想道:听了也好,让这些人泄密,坏了大事,便是你许源的罪责!
“半年前,我们芦城义庄的守灵人忽然死了。”
“但他三年前,从街边捡回来一个小乞丐,就收养了,并且认做了干儿子,传授他两界法。
他死后这个小乞丐就成了新的守灵人。
他捡到那个小乞丐的时候,小乞丐只有十二岁,继任守灵人的时候是十五岁。
这三年来,也不知老守灵人贪墨了多少公款,将小乞丐喂得是又高又壮。”
说到这里的时候,董代云停顿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但是后来我姐夫发现,这个新的守灵人身上有许多的疑点。
于是便一直暗中调查他的身世。
前几日有正州来的客商,拜见我姐夫,带来了正州那边,一位祛秽司的指挥的书信。
对方请我姐夫帮忙,寻找一位故人之后。”
“这位故人之后,乃是三年前带着一艘货船来南交趾做生意。
原本每到一地,都会写信回家报平安。
但到了芦城之后,便杳无音讯。
故人家中偏生又摊上了案子,一家都被下了大狱。
正州这位指挥大人也是多方奔走,花了几年时间,终于帮助故人洗脱了嫌疑。
这才有精力寻找家中外出经商的孩子。”
“我姐夫就帮忙找了一下,但是越想越觉得,义庄那新守灵人的相貌,和书信中所描述的,那位失踪的故人之子越像。”
“结果这一查,还真就是他!”
“而且运河衙门中也有公文记录,那位故人之子的船翻在了运河里,一船人无一生还!”
“我姐夫立刻审问了守灵人,可对方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外,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姐夫继续调查,却发现这守灵人,竟然和几十年前,阴兵过境、清洗浊间的那些阴差有关联!”
说到了这里,董代云又瞥了槿兮小姐等人一眼。
接下来要说的,可是祛秽司的高度机密!
“当年芦城署和城隍商议,给出了极好的条件,可是那位城隍也不知为何,便是死活也不肯答应返回阴间。”
“芦城署便制定了计划,请了几位高水准的强修助拳,准备突袭城隍庙,抢出城隍金印,将城隍逼回阴间。”
“可是大战中,城隍却带着手下的全部阴差、阴兵,退入了浊间,占据了一处地盘。”
“城隍长居浊间,便是自甘堕落,时间长了,就会退化为邪祟。”
“而芦城祛秽司,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一个秘密职司,便是要密切监视城隍邪祟。”说到这里的时候,董代云不免露出了几分炫耀之色。
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职司,所以芦城祛秽司巡检以上,从不觉得自己低了占城署一头。
而是觉得自己芦城署在整个交趾南署的排序中,一定是仅次于罗城署,而位列第二的。
“不过这些年来,城隍邪祟一直很安分。”
“在我姐夫之前,连续三任芦城掌律,都判断那位城隍,是因为在阴间有什么强大的敌人,所以可能是倾尽家资,谋得了芦城城隍的位置。
也正是因此,让祂宁愿滞留浊间,也不愿意返回阴间。”
许源听到这里,已经开始皱眉了。
阴兵、阴差的能力,天生克制许多的邪祟。
所以阴兵过境才能清洗浊间。
但是阴兵为什么并不会经常从浊间“过境”?
不是它们去不得浊间,而是它们需要“阳间”的“理由”才能出动。
也就是说,阴间若是想要干涉浊间的任何事情,是可以随时插手的。
那位芦城城隍,在浊间躲避阴间的死对头——这个理由难以令人信服。
至少董代云这番说法,在许大人看来,是漏洞百出。
于是许源不打算听董代云继续这么东拉西扯下去,主动问道:“陈通掌律可曾查到,新的守灵人,和城隍邪祟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
董代云道:“我姐夫推测:守灵人——便是那位故人之子,其实已经死在了运河中,但被城隍邪祟挑中了。
城隍邪祟派了手下的一员阴差,从运河中挑选了一头身躯还算完好的水尸。
将已死的故人之子的魂魄,剖解、分割,取了其中的‘魂’,和水尸体内,残留的‘魄’进行糅合。
而后用了阴间某些手段,精妙的修饰弥补——这水尸便活了过来,看上去和生人无异。
便是诡事三衙中,各种检验邪祟的手段,也看不出问题来。”
许源暗暗点头,这么说来这位故人之子,和贾宗道的遭遇相似。
但整个事件,许源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许源便追问了一句:“那城隍邪祟退入了浊间何处?”
董代云茫然:“我不知道,我姐夫没告诉我。”
许源又问:“城隍邪祟可以派遣手下阴差,随意的进入阳间?”
董代云再次茫然:“我不知道,我姐夫没有说过呀。”
许源第三问:“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也只能证明城隍邪祟,针对芦城展开一场阴谋。
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城隍邪祟的目标,是占城、芦城和莲城三地?”
董代云仍旧茫然:“我不知道,我姐夫没提过啊。”
许源连连摇头,道:“一问三不知。罢了,本官也不问你了。
既然陈通掌律有意三地联手,共抗城隍邪祟,那么大家要怎么联手?
尤其是三城之间路途不短,彼此之间的消息如何传递?”
这次董代云没有继续茫然,因为这事情他姐夫交代过了。
董代云拿出一本折子来:“我姐夫说,用这件匠物,便可以随时联络!”
董代云是真的特别喜欢炫耀。
比如拿出了这折子,她就专门强调了一句:“这匠物十分珍贵,寻常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而且上面写满了,这匠物也就废了。
这是我姐夫自己的私藏。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我姐夫也舍不得拿出来。”
许源只扫了一眼,便问道:“平天会在芦城也曾设有分舵?”
董代云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不明白自己正在吹嘘匠物珍贵,这位许大人忽然提起平天会做什么?
但她挨了揍之后,就很识时务,不敢质疑老实回答:“确实曾经在芦城传教。
不过去年的时候,南署那边下了命令,我姐夫就带人把这个分舵给查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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