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盛举 (第1/2页)
狭窄的山洞之内,李淼伸手扣在阮梅脉门之上,缓缓渡入真气。
片刻之后,阮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本苍老的面容也缓缓变得年轻,显露出她年轻时的英气相貌。
李淼收手站起,笑道。
“躲了这半年,你这天人五衰都已经踩着你的脖子开始蹦跶了。再加上你这伤,要不是我,不出一天时间你就要扑街。”
阮梅也是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李淼深施了一礼。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李淼摆了摆手,四下看了看。
“你这地方倒是隐蔽,论起我见过的避难之地,你峨眉派这个算得上是最好用的一个。”
此时李淼身处一处山洞之内,入口虽小,内部空间却算得上宽敞,足以容纳数十人。在最里面还有一张石床,石床边上摆着数个麻袋,应当是放着些便于储存的食物。
在这陡峭的石壁之上开辟出这么大的洞穴,至少得是个两路天人的水准。
一侧石壁之上捆着一根湿透了的布条,延伸到一个陶罐之中,正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正是这石缝中的一股清泉,滋养了洞外那棵枯松。
这山洞处在舍身崖中段,外面又有石壁和枯松遮掩洞口,本身山崖内就没多少光亮,若非阮梅受伤之后收不住力、折断了几根枝叶,就算是李淼也难以寻到此处。
且洞内有吃食、有活水,又有山风更新空气,就算李淼不来,这些真传弟子恐怕都能在此撑上半个多月。
阮梅却是摇了摇头。
“此处是我派祖师清修之处,后来便用作避难之所。”
“只不过此处毕竟是在山崖中段,若没有天人上下接应,里面的人也只能困死在这里,所以数百年间这还是第一次启用。”
“若非知道大人一定会来,也一定能在我死后寻到此处,我宁愿护着弟子们逃往山下。”
说到此处,阮梅笑了笑。
“却不想大人来的这般快,我还没死,您就来了。”
李淼挑了挑眉毛。
“哦?”
“所以,我朝着你峨眉派而来的消息,你是知道的咯?”
阮梅点点头。
“是,我天人五衰即将爆发,便赶在大限将至之前回到了峨眉,也收到了您从衡山派下来的消息。”
“我一直在峨眉山上等您。”
“前几日您的属下到了山下村镇,故意在下山采买的弟子面前现身,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便一直在山门内等着您来。”
“却不想……唉,等来了一场大祸。”
阮梅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几位真传。
“我峨眉派,大半的弟子、长老已经悉数废了。若非我那掌门师侄不在门内,今日怕是连他都要一起身死。”
“我拼了命,也只留下了这几颗种子。”
李淼挑了挑眉,抬手止住阮梅的话,转头看向那几个峨眉派真传,伸手一指墙角。
“大人说话小孩儿别听,去墙角蹲着,自己把耳朵堵了。我跟你家师祖说的话,谁听谁死。”
几位真传连忙照做。
李淼这才回头看向阮梅。
“你方才问我那个问题,还有那句‘这次是真的’,是什么意思?”
阮梅苦笑道。
“当日皇陵之事,就算是我们几个逃出来的供奉也不敢与旁人说,不然您一定会亲自来追杀我们。”
“只有答出这个问题的,才是您。”
“而我之所以认出了您的声音,还要再次确认您的身份,是因为今日杀入我峨眉派山门之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
“都与您,几乎一模一样。”
而后,阮梅娓娓道来。
她逃出顺天府之后,在江湖上一边躲避锦衣卫的目光,一边尝试着推演得到的口诀。
但她得到的口诀很少,又因为自身心性而不愿与其他几位邪道供奉同流合污,只在江湖上捕杀一些江湖大盗尝试着推演功法,进展极慢。
所以,在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推演出功法之后,她在大限到来之前回到了峨眉,想要将天人传承交还给师门。
只是没想到,她刚回到门内,就收到锦衣卫镇抚使从衡山下来,直直朝着峨眉而来的消息。她立刻便明白这是李淼来找自己了,所以从收到消息之后,她就一直在门内等着李淼上门。
而后,就到了今日。
“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正堂坐着等您,到了今日上午,有人走入山门之内。”
阮梅看向李淼。
“虽然没有穿着飞鱼服,但他的身形、相貌乃至嗓音,都与您极为相似。”
“因为早知您要来,又恰巧在此时上山,又是天人,所以我下意识地觉得就是您来了,没有防备。”
“猝不及防之下,我受了重伤。”
阮梅长叹一声。
“等到他出手之时我才发觉,他的气质、武功都与您截然不同,但那时,我已经受了重伤,再难挽回。”
“我只能勉强拦住他,先让几个真传逃到舍身崖、用绳索下到此处,而后我逃过来、斩断绳索跳下,用血衣迷惑了他,我自己则是利用枯松止住了身形,藏到了此处。”
“然后,便到了眼下。”
李淼听着听着,却是笑了出来,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我上山,偷袭重伤了你,而后灭了你峨眉派咯?”
“呵呵……”
笑声在山洞石壁之间反射回荡,阮梅忽然间觉得通体发寒,手心不由自主的渗出汗液。
而在墙角处面壁的几位真传,已经是面色苍白,胸口不断起伏,张开口鼻试图喘息,而肺部却好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不能吸入半点空气。
“大人……”
阮梅勉强说道。
“您……我峨眉派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有些受不住了……”
李淼转头看向阮梅,森然一笑。
“那人用的什么手段,能将你门内百余名弟子一起镇住,又让你家的绝顶连剑都来不及拔出,就死在了自家正堂之内?”
阮梅缓缓说道。
“箫,那人用的是箫。”
“以声音蕴含真气催发,类似佛门狮吼功的高明武学。一流以下听到就会直接晕死过去,绝顶或可扛过几息时间,天人也会受到影响。”
“而如我等供奉这般,本就是强行压制着天人五衰的,在这手段之下甚至比一路的天人还要不堪。”
“他那箫也极其厉害,拿在手上便是一门棍法,专走打穴的路子,远比我峨眉派的传承要高明,不过数招就挑飞了我的峨眉刺,将我重伤。”
“这两门武功的路数,我都从未见过。”
李淼摆了摆手。
“知道了,他还做过些什么?”
阮梅迟疑了片刻,转头看向墙角处站着的几位真传,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问了我两件事情。”
“哪两件?”
阮梅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
“去年年节之时,发生了什么,我们这些供奉为何逃离顺天府。”
“以及,您。”
“他以我峨眉派所有昏死过去弟子的性命为要挟,问了我这两个问题。”
李淼眉头一皱,看向阮梅。
阮梅心脏猛地停了一下,手陡然攥紧。
她明白,李淼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她连忙说道。
“大人,我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李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森然地问道。
“你……不是很重视师门吗?当年你委身朝廷,就是因为害怕殃及师门吧,他以你师门为威胁,你也没说?”
“我好像……跟你没什么交情吧?”
阮梅苦笑一声。
“是,大人。我确实在意师门,也对朝廷谈不上忠心,更与您素不相识。”
“我不说,不是因为忠。”
“是因为怕。”
话到此处,阮梅立即住嘴,不敢再往下说。
李淼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说,还有希望保下几个真传弟子,当代峨眉掌门也在外未归,峨眉虽然元气大伤,但还算不上灭门。
但她要是说了……可就要面对李淼了。
李淼是何人?
单说武力,就是一人一夜连杀五位供奉,又将建文帝打的落荒而逃的凶人。论心性,锦衣卫出身,只要有必要,杀人没有半点犹豫。
皇陵之事,虽然供奉们没有亲眼所见,但李淼当时是在造反,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看他现在如日中天、官位不降反升的状态,显然那日皇陵之内的争斗是他赢了。说不得此时皇帝都已经是他操纵的傀儡。
权、力,全都握在李淼手中。
而死在李淼手中的人,没有一个能留下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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