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后悔 (第2/2页)

他的内力稍稍恢复了几分，便蹲下身，将小铃铛背在身后，同时暗暗运转内力，一边赶路一边调息。少女的身子轻盈如羽，可此刻却仿佛承载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
　　
　　“阿天……”
　　
　　趴在他背上的小铃铛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林间的寂静。
　　
　　“嗯？”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救我吗？”她的声音更小了，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余天脚步未停，反问道：“去年冬天，你分我一半馍馍，你后悔吗？”
　　
　　小铃铛一怔，随即摇头：“我……这不一样！”
　　
　　“一样的。”余天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莫名的回忆：“一样的。那年冬天很难熬，食物少得可怜，肯分一口吃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那时候……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小铃铛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趴在他的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后颈。山风微凉，吹散了她眼角的湿意，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无声地渗进他的衣襟里。
　　
　　昔日她无心的善举，却救了她一命。
　　
　　他们一路奔至河边，湍急的水流撞击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余天不敢耽搁，连续几脚踢向身旁的几棵老树，粗壮的树干在“咔嚓”断裂声中轰然倒下，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他迅速扯下几根坚韧的藤蔓，想要将树干捆扎成简易的木筏，可就在这时。
　　
　　“嗖——嗖——”
　　
　　远处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像是无数细小的箭矢划破长空。余天猛然抬头，瞳孔骤缩。
　　
　　天边黑压压一片，竟是无数飞鸟、毒蜂，甚至夹杂着几道妖气森森的黑影，正朝他们疾掠而来！
　　
　　“来不及了！”他一把抄起小铃铛，纵身跃上最近的一截浮木，同时单掌猛拍水面，低喝一声：“起！”
　　
　　刹那间，河底暗流翻涌，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浮木，如离弦之箭般顺流疾驰。湍急的水流在浮木两侧劈开雪白的浪花，冷冽的河风扑面而来，吹得小铃铛紧紧攥住余天的衣角。
　　
　　“好胆！小贼哪里逃！”一声娇叱骤然炸响，岸边密林中冲出一道赤红身影。
　　
　　那是一位身披薜荔、腰缠女萝的艳丽山鬼，胯下赤豹四蹄生风，踏过乱石如履平地。她手中藤蔓如灵蛇般甩出，瞬间延伸数丈，直取余天咽喉！
　　
　　“唰！”藤蔓尖端擦着余天的脖颈掠过，带起一道血痕。千钧一发之际，余天猛然操控水流，浮木陡然横移半尺，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
　　
　　“抓紧！”他低吼一声，浮木在激流中疯狂颠簸。
　　
　　两岸景象飞速倒退，可危险却丝毫未减。河岸上，仿佛整个大山与他们为敌，无数山精野怪虎视眈眈：
　　
　　青面獠牙的狼妖伏低身躯，利爪刨地。生着人脸的巨枭在树梢盘旋，发出刺耳尖啸。更有数不清的毒蛇从岩缝中探出身子，信子嘶嘶作响……
　　
　　但它们终究无法涉足河心，只能眼睁睁看着猎物顺流远去。至于河中的精怪，不过些小鱼小虾成精，余天随手几道气劲便将它们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