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自残乞活 (第1/2页)
李道生那掷地有声、带着如释重负的决绝话语,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赵岩和他两个王子头上!
赵岩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肥胖的身躯因极致的震惊与恐惧而筛糠般颤抖!
两名王子更是目瞪口呆,面无人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背叛!
堂堂王府供奉,食君之禄的三品强者,竟在生死关头,赤裸裸地要舍弃主家,独自逃生?!
“李道生!”
赵岩的声音尖利扭曲,带着被背叛的狂怒与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你是本王重金礼聘的供奉!职责便是护卫本王周全!”
“岂可……岂可在此时……行此背主求存、禽兽不如之事?!”
他几乎要扑上去揪住李道生的道袍。
两名王子也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想要附和斥责。
李道生猛地回头,一声怒喝如同炸雷:
“住口!”
他须发戟张,眼中是压抑已久的怒火与冰冷的厌弃。
三品武者那沛然莫御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向赵岩父子!
赵岩和王子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窒息,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牙齿都在咯咯打颤,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
“若非尔等刚愎自用、不听良言,何至于陷入此等绝境?!”
“贫道已被尔等拖累至此,难道还要为你们的愚蠢陪葬吗?!”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字字诛心:
“与宋江不死不休的是你们平城郡王府,非我李道生!”
“今日起,贫道与尔等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尔等……好自为之!”
赵岩父子三人被这狂暴的威压震慑得浑身瘫软,牙齿咯咯作响,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如同三只待宰的鹌鹑。
李道生不再看他们,迅速转回身,目光灼灼地再次投向崖顶那道沉默的身影,姿态谦卑。
内心却焦灼万分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山风呜咽,卷起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崖顶之上,梁进的身影静默如山,仿佛亘古存在的磐石,冰冷地俯瞰着下方的闹剧。
李道生心头一沉。
还不够!
对方显然还不满意。
一个完好无损的三品武者,随时可能成为隐患,对方岂能轻易放虎归山?
狠意在李道生眼中一闪而逝!
他不再犹豫,体内雄浑醇和的内力瞬间逆转,如同失控的洪流,朝着自身脆弱的气海要穴狠狠冲撞而去!
“噗——!!!”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
殷红刺目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雪白的胡须和前襟!
他原本红润的面庞顷刻间变得金纸般惨白,身形剧烈一晃,踉跄着倒退两步才勉强站稳,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
自创丹田!
自伤经脉!
他竟用这种惨烈决绝的方式,将自己瞬间重创至濒临油尽灯枯之境!
没有数月静养,休想恢复半分战力!
此刻的他,若是再战,可是会当场经脉寸断而亡!
算得上彻底失去了任何威胁!
如此自残,只为能让崖顶那人安心!
这壮士断腕般的狠辣与果决,让周围残存的王府武者无不骇然失色,遍体生寒!
为了求生,这位三品强者竟能对自己狠到如此地步!
李道生强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剧痛,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崖顶深深一揖,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卑微的乞求:
“求……宋英雄……开恩……赐条生路!”
这一次。
崖顶之上,那道冷漠如冰的身影终于有了回应。
梁进极其轻微地颔首。
李道生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剧痛瞬间袭来,他几乎站立不住,却仍挣扎着再次躬身:
“多谢……宋英雄……不杀之恩!”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与感激。
他艰难转身,看也不看身后那三张写满绝望与哀求的脸庞,更无视赵岩伸出的、徒劳抓向虚空的胖手。
他强提一口残存真气,身形化作一道踉跄的青影,头也不回地扎入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无踪。
原地。
只留下赵岩父子三人,面如死灰,呆若木鸡。
巨大的恐惧和被彻底抛弃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们的心脏。
而那些目睹了全过程的王府武者们,此刻更是心神剧震,亡魂皆冒!
崖顶那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竟能逼得一位三品高手,连出手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甚至不惜重伤自身,只为换取一条摇尾乞怜的生路?!
他们虽无李道生的境界,无法理解那瞬间的死亡预感有多强烈。
但眼前这活生生的、比任何传说都更震撼的一幕,已足够让他们明白——
崖顶那位,是他们绝对无法抗衡的魔神!
“投降!我们投降!!”
不知是谁率先嘶喊出声,如同点燃了引信!
“愿降!愿降宋英雄!!”
“我等愿献上平城郡王父子!请宋英雄开恩,饶我等性命!!!”
求饶声、投降声瞬间汇成一片!
原本忠心护主的武者们,此刻如同找到了宣泄恐惧的出口。
他们刀锋瞬间调转,凶狠地指向了瘫坐在地的赵岩和他那两个抖如筛糠的儿子!
几个试图反抗的死忠护卫,顷刻间便被乱刀分尸!
他们顾不得被世人唾骂背信弃义。
毕竟连王景川这种一派掌门,都死得连渣都不剩。
王府供奉李道生,也在自残乞活。
他们这些卑微者为了活下去,又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连锁反应瞬间引爆整个战场!
山道上残存的王府护卫,眼见连王爷都成了瓮中之鳖,最后一丝斗志也彻底崩溃!
“哐当!哐当!”
兵器如同雨点般被丢弃在地!
大片大片的护卫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发出震天的乞降声浪!
“嘭!”
赵岩那三百多斤的臃肿身躯,如同一滩彻底融化的烂泥,重重瘫倒在冰冷染血的山石上。
那双曾经充满傲慢与暴戾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绝望与死灰。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被硝烟和血光染红的夜空,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崖顶。
梁进漠然地俯视着下方这尘埃落定的一幕。
蝼蚁的挣扎与背叛,已不值一哂。
他利落地转身,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一展,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
无需他再出手。
因为,大局……已定。
………………
宴山北,鹰巢。
洞口处,钱富和肖六看似轻松地坐着,口中谈论着各自的锦绣前程。
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心照不宣的紧张。
“嗖!嗖!”
两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快如鬼魅!
肖六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按向腰间剑柄。
钱富却闪电般按住他的手臂,脸上堆起谄媚而放松的笑容:
“别慌!自己人!”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翩然落在洞口。
如同两座陡然降临的山岳,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当先一人,面白无须,皮肤细腻得如同敷了一层白粉,一双细长的眼睛开阖间精光内蕴,带着久居上位的官威。
正是缉事厂四档头——严子安!
他身侧的老者,须发如银,根根似针,身躯魁梧雄健,腰背挺直如标枪,浑身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感与历经风霜的剽悍。
乃是风雷帮前帮主,江湖人称“霹雳手”的岑睿峰!
钱富如同见了主人的哈巴狗,一骨碌爬起身,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激动得发颤:
“卑职钱富,叩见严大人!拜见岑老前辈!”
他见身旁的肖六还愣着,急忙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呵斥:
“愣着作甚!还不快行礼!这位是缉事厂严大人!这位是威震江湖的岑老前辈!”
肖六这才木然地跟着钱富行了个礼。
钱富立刻邀功般介绍:
“严大人,岑前辈,这位便是那巨寇宋江的结拜兄弟,肖六!”
“正是卑职成功说服策反了他,才让卑职最终寻得这藏银之地!”
严子安与岑睿峰收到钱富密信后,早已心急如焚。
宴山北壁千仞绝壁,大军难行。
两人自恃武功盖世,便抛下大军,孤身前来。
两大三品联手,自信足以横扫一切!
此刻,严子安根本无暇寒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刺洞穴深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银子何在?”
钱富腰杆挺得笔直,如同引路的功臣:
“大人请随卑职来!”
他当先引路,带着严子安和岑睿峰快步走向洞穴深处。
当那堆积如山、反射着冰冷银辉的木箱出现在眼前时,严岑二人饶是见惯风浪,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窒!
两人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去,粗暴地掀开箱盖,抓起沉甸甸的银锭,急切地辨认着底部的火印——“沈氏万石商行”!
“没错!是它!”
“银子没错!数目大致也没错!”
确认无误的瞬间,两人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地、发自肺腑地呼出一口浊气!
压在心头多日的巨石,终于落地!
严子安的仕途,岑睿峰的东家,总算保住了!
然而,短暂的狂喜过后,严子安那狐狸般敏锐的直觉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协调。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眉头渐渐锁紧:
“银子是找到了……可如何运走?”
他指着这塞满半个洞穴的银箱,声音带着冰冷的质疑:
“如此巨量,那宋江当初……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运上这绝壁鹰巢的?”
钱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是啊!怎么运上来的?
靠车队?绝壁无路!
靠神雕?雕力再强,也绝无可能驮动如此多箱银锭长途飞行!
且神雕踪迹,细作日日紧盯,从未见其大规模负重!
靠地下河吊运?地缝边缘光滑如镜,毫无拖拽磨损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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