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回:爆发 (第1/2页)
“第三诊室盐水告急!”
“担架队呢?门厅有病人抽搐!快来人!保安来搭把手!”
“纱布!谁看见我放这儿的装碘伏的搪瓷罐——”
混着消毒水味的声浪在走廊翻滚。莫惟明攥着最后半瓶樟脑酊挤过人群时,正撞见一位女同事用听诊器压住个面庞青紫的妇人。她的白大褂后襟沾着呕吐物,袖口被扯脱线的棉纱随风飘荡。
“肠鸣音简直像打雷一样……碧护士!登记这例排泄物有没有淘米水样?”
“稍等!来了来了——马上!”
五米开外的碧玉树高举病例板,自拥挤的人群穿梭。走廊长椅已叠满蜷缩的人形。穿香云纱的太太抱着描金痰盂干呕,黄包车夫裤脚滴着浑浊液体,学生装的少年把额头抵在斑驳的砖墙降温。六月的溽热裹着汗酸味从百叶窗渗进来,吊扇叶片在众人头顶投下恍惚的光斑。
“让让!开水来了!”另一位护士的铜壶在推搡中倾斜,滚水浇在积着陈年血渍的水门汀上,腾起的白雾里浮出此起彼伏的哀鸣。手术室突然爆出瓷盘碎裂声,戴眼镜的实习医生举着染血的器械冲出,差点撞翻莫惟明手里的托盘。
“肠穿孔!第七床需要马上剖腹探查!”他身后传来主任沙哑的吼叫:“先给霍乱疑似病例灌肠!把漂白粉溶液浓度提到双倍!”
配药间的医生不知道去哪儿搭把手了。莫惟明到配药间寻找阿托品。好不容易找到了药,却不知道登记簿被谁拿到何处。医生一个两个都焦头烂额,忙得像门廊处绕着半块融冰打转的绿头苍蝇。那是中午卫生署送来降温的,此刻已混着医患的汗液与泪渍,在地面汇成一道道微小溪流。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如何发生,但它就是让局势变成这样。它是突然爆发的,像是有人刻意为之。莫惟明知道这么想有些阴谋论了,可是他找不出任意的理由来解释,这种疾病为何突然爆发。距离第一位病人确诊,已过去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内,最糟的患者表现出严重脱水的症状。所有的化验都需要等结果,目前没有任何办法确定,这是由什么细菌、真菌还是病毒导致。
忙碌间,他一刻也不停地思考:会是什么人?他有两个不得不怀疑的目标,其一便是殷社。虽然殷红早就被带走了,但曲罗生极有可能授意制造混乱,以大量平民百姓的安全来威胁公安厅放人。而另一种猜测,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
那就是公安厅本身。
铺垫实在太多,这个可能性与前者足以分庭抗礼。他们的确可以这么做,这样就能对临时拘留的社长定罪。但这代价太沉重了——他们竟然会对普通人出手,而且是他们先前口口声声说,为之服务的曜州公民。早该知道他们有多道貌岸然,可这实在与羿家的目的相悖。
想不通,猜不透,推理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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