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回:她不能醒来 (第1/2页)
欧阳回到长椅,仰头将瓶中仅剩的汽水一饮而尽。
他抹了下嘴,急切地问:“你好些了吗?”
莫惟明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好多了,谢谢你。”
“那就好。”欧阳伸手,一把将他从长椅上拉起来,“快走吧,不能再耽搁了。”
莫惟明将剥开的糖纸塞进口袋。两人快步赶到最近的渡口。空气中腐败的气味似乎更浓了,混杂着河水的腥气。码头上船只不少,有运货的驳船,也有载客的渡轮和小型机动艇。莫惟明目光扫过那些需要船工操作、载着好些乘客的中型客船,又看向岸边系着的几艘更小、更破旧、船尾装着单缸柴油机的渔船,心里飞速盘算。
“欧阳,你会开这种船吗?我完全不会。”
“会。”欧阳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睛已经在搜寻合适的船只“以前跑新闻,什么地方没去过,简单的机动艇都没有问题。”
莫惟明暗想,如果租那种只能坐两三个人的小渔船,让他来掌舵。等药效发作,他敢直接就这样把失去意识的欧阳推入污浊的河水,以绝后患。事后,他只需扮演一个同样落水、侥幸生还的倒霉蛋。但……
风险太大了。他冷静地评估。如果船翻了,自己也有溺毙的风险。就算成功,租船的人会做证当时只有他们二人。自己作为唯一的同行者,嫌疑太大。
如果雇船工开船?那更糟,多了目击者。而且船工多半水性好,肯定会下水救人,没人希望乘客死在自己掌舵的船上。
若是乘客多的船?他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可能会去救人的人也多。
“这边!”
欧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指向一艘中型机动船。船体油漆剥落,马达轰鸣着喷出黑烟,船老大是个皮肤黝黑、叼着烟卷的汉子,正粗声吆喝着。
“快!正好两个空位……再晚一班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欧阳不由分说,拉着莫惟明就往船边挤,利索地付了船钱。
两人跳上船。船舱里弥漫着劣质烟草、汗味和鱼腥的混合气息。除了他们,还有五六个乘客,大多是些穿着朴素的市民,神情疲惫麻木,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交谈着昨夜的光怪陆离和街上的死乌鸦,抱怨着这该死的世道。
莫惟明暗自咬牙。计划受阻。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瓶汽水里的药粉,等它自己发作。
船老大吆喝一声,马达发出更响的咆哮,船身一震,缓缓离岸,逆着浑浊的河水,朝城西方向驶去。
莫惟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焦躁不安的欧阳。他紧握着那串金丝砗磲,眼神死死盯着侧方水流,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这样能让船快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船舱里马达的噪音和乘客的低语嗡嗡作响。
然而,欧阳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昏迷,没有眩晕,甚至连一丝不适的表情都没有。他的焦躁,纯粹来源于对“梧惠病情”的担忧。
失败了吗。那个剂量,按理说,撑到他找到船的工夫都危险。果然是因为那串砗磲。毒素要么被无声地分解,要么被代谢掉了。
也罢。
莫惟明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他东西。这本就不是唯一的计划。他安静地坐着,像一尊融入船舱阴影的雕塑,等待着下一个机会。船在污浊的河水中破浪前行,离紫薇公寓的方向越来越近。
有一种药,亦会杀人于无形。是皋月君给梧惠,梧惠又交给他的。在字条上,除了嘱咐它的毒性之外,还备注了毒素会在高温下分解。不过要动火的话……他不想拿公寓冒险。
何况梧惠还在家里休息。
马达的轰鸣和船舱的闷热令人昏沉。莫惟明像是为了打发时间,目光落在焦躁的欧阳身上,随口问道:“你很担心?”
欧阳猛地转头,眼神带着不解:“这叫什么话?你不担心么?”
“怎么可能不担心?”莫惟明微叹,“不然也不会想第一时间找到你。”
欧阳沉默片刻,脸上的紧绷似乎松动了些。
“果然……她什么事都告诉你。你真的很受信任啊。”
莫惟明沉默了一阵,船舱的噪音填补了空白。
“可能因为我知道了,也不会乱说。”他顿了顿,目光直视欧阳,“如果你担心我把你的事说出去,我会保证,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欧阳连连摇头。“不,莫医生,我也相信你。我敢告诉她的,都不怕她说给你听。”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所以……我寄给她的那封信……”
莫惟明立刻点头:“收到了。但梧惠还没看,我也没拆。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封信,是你寄来的。”
“竟然还没看吗。她在这之前,就已经病了么?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能拿到信,但,我原本想着也不差这么几天。唉……我太忙了,实在不能亲自来解释。既然你没看过,那我直接问你吧。你也姓莫……你认识‘莫隹’是谁吗?”
莫惟明脸上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未曾闪烁一下。
他反问道:“真是奇怪的名字啊。不过,我没有听过。你想想看,天底下那么多姓欧阳的,也都是你亲戚吗?”
欧阳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
“也是。不过,你竟然没听过吗?那也是研究所的信息呢……我以为是你的亲戚。那,你们研究所会有其他和你同姓的人吗?”
“一定有吧。只是,我确实不记得了。再怎么说,那时候的研究所也有几百人,而且大家的活动范围相互固定,不太有什么交集。”
“也是。抱歉,是我强人所难了。”
“没什么。都是为了朋友。”
船终于靠岸,马达声歇。两人随着稀稀拉拉的乘客踏上西区的渡口。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河水的腥臭扑面而来,刺鼻得令人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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