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都护府、陛下与传教士 (第2/2页)
“你,可听明白了?”
“属下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那就去做!”副大都护瞥着被血污了的白玉阶,顺手一指,漫不经心道:“这样好了,即刻起加征一个‘白玉税’,要——”
热气打断了话语。
“.嗯?”副大都护愣了愣,下意识皱起眉头:“为何突然热了起来?”
“这”那位下属一头雾水,只是猛然发现,自己磕头磕出的血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蒸发。
——答案是,灵能!
这一刹那,安门珞的棚户带、工厂区、开采区自耸立的蒸汽塔到满目疮痍的街道巷口,就连地下层级的“穴居人”们,都见到了赤金色的光芒,正强行挤破遮蔽头顶的钢铁穹顶。
移换天穹,取代云海的赤金色!
来自远方的第五环灵能者,降临安门珞。
安门珞人目瞪口呆,久久地愣在了原地,他们的注视中,象征着上民、代表着东陆共和国至高无上权威的巍峨山峰,开始了崩塌。
连带着,那座被称为“仙宫云阙”的安门珞都护府。
似乎有什么防御系统被触动了,发起了反击,可下一瞬,它们都化为了滔天焰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泡沫,眨眼间消失不见,被拍打得粉碎。
宋识只出了一刀。
一刀之下,改天换地。
——整个都护府,焚烧成了最彻底的灰烬。
二等世家的巍巍家世、还未来得及颁发的一道道战争税政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灰,消散在了空中。
“——我无意造杀孽,所以建议各位不要乱动。”
紧随着火焰的,是一道随着焚风卷过安门珞大街小巷的声音。
“暂时呢,刚才在干嘛那现在就继续干,别紧张,当然也别搞什么其它花活.”
安门珞的某个角落,亮了一团火光,一个人刚拔出刀准备开抢的人,自燃了。
他只来得及哀嚎一声“不是说继续干吗!”,就在刚被堵住的人注视中,化成了灰。
“——犯罪行为除外。”
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七个人被点燃。
宋识站在火海中,一边以【琉璃观】俯瞰全城,一边拨通了通讯。
“搞定了,可以进来了。”
半个小时后,第一批隶属于启明者的武装先头部队,乘坐着空中载具降落。
他们将负责清除安门珞的剩余抵抗力量、平定混乱和重建一套秩序。
这是一开始就制定好的战术。
安门珞本就不受重视,而随着战事爆发,这里的驻军被逐步抽调走,守备更是变得空虚,至于超凡单位.连一位第四环的灵能者都没有。驻守这里的最高战力是一位第三环的灵能者,跟随都护府一块被烧成了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宋识选择孤身先行降临。
一位第五环的灵能者的出现,足以摧毁绝大部分人的抵抗意志.好吧,其实这名头没啥用,考虑到安门珞人的教育和认知水平堪忧,他们其实不太能理解第五环灵能者的意义。
但至少看得见。
所以只需要出手。
所以出手,就够了。
盖压四方的火海,纯粹的暴力以无可争议的姿态,赤裸地显露于世人面前。即便是瞎了眼睛、且没钱换义眼的人,同样心生畏惧,因为灼烈的热浪舔舐在他们的脸庞。
嗡一声,有子弹射了上来。
朝天射击。
顺着子弹射击的路径,宋识瞥视过去,源头来自一家酒店。这座酒店有数十层,环云栖鹤,檐牙高啄,富丽堂皇却又不失典雅,位于安门珞的富人区,颇为醒目。
此刻,酒店的最顶层,爬上了一个男人。
白肤色、深褐色头发,这是典型的安门珞人特征,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但不是恐惧,而是痛彻骨髓的愤怒。
男人穿着轻便贴身的作战制服,看款式应该是这座酒店的安保,他脸皮因过度的愤怒而变形、抖动,手中的枪械被死死扣住扳机,对准天空上的人影,直到打出最后一发子弹也不肯放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他望着付之一炬的安门珞都护府,双目通红,用带着浓厚口音、不娴熟的东陆话,一遍又一遍大声嘶吼。
“担君之忧,何惧哉!何惧哉!何惧哉!”
直到一位启明者武装部队的成员撞开天台铁门,猛地扑上前,按倒对方时,后者在拼命挣扎中,仍死死盯着宋识,怒哮道:“何惧哉——!何惧哉——!何惧哉——”
很快,他被强行套上了头套,勒住了嘴,凄厉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
“对东陆共和国这么爱啊?”
望着对方被押送的背影,宋识不爽道:“我一个正宗本土人都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安门珞人倒先哭上了。”
枪声不止这一道。
虽然头顶压下了火海,但随着启明者部队正式下场,城市各处,仍不时爆发枪声和爆炸的火光。不过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这些动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一掐灭。
某一刹,宋识忽然挑眉。
紧接着,他俯冲而下。
——目的地是,安门珞的地下层级!
那些被称为”穴居人”,九等公民中的九等公民待的地方。
无需遵循复杂的下降手续,也不用等待搭乘电梯等通行工具,宋识化身一线流火,砸入地下层级,弹指间洞穿十来层,降落在了一间地下废品站前。
水泥块里镶嵌着弯曲的钢筋、塑料袋、硅胶表皮翻绽开的义肢、锈得极厉害的铁片.这些零零散散的垃圾聚集在一起,就成了不容忽视的小山。
对于安门珞的“穴居人”们,任何一点资源都值得争抢,对他们来说,这些堆砌成山的废品无异于诱人的珍宝,足以爆发一场流血丧命的街区冲突。
可此刻,明明宝贵的物资近在眼前,但却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争吵。
好些人.约莫三四十个人,他们挤在废品站前,跪坐着,一同望着抬头。
几个破轮胎堆累在一起,以此搭建的讲经台上,一位朴实打扮、皮肤粗粝的中年男人,目光炯炯,环视众人,朗声道。
“此身此魂,皆为陛下寄存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