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9 御前唱名 (第2/2页)
他见百官已经入朝拜贺,连忙引着新科进士们入内。
到了奉天殿前,新科进士们按照会试时的排名,跪在殿外的御道两侧等候唱名。
这样盛大的仪式,本身就有着给新人下马威的意思,新科进士们都慑服于皇权威严,老老实实跪在底下不敢吭声。
这时,一直静心留意奉天殿那边动静的贾咏,对众人低喝一声,“朝贺完毕,该唱名了。等会儿听到鸿胪寺卿唱名的出列,随我升殿回话。”
一众新科进士们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俯首在殿外,既看不到主宰他们命运的人,也听不到那个决定他们命运的声音。
这时,就见守在殿外的鸣赞官们向外大喊道。
“第一甲第一名唐皋!”
新科进士们远远听到尽皆哗然。
唐皋欢喜几乎要跳起来,却又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
贾咏已经顺着其他进士的目光看了过去,知道本科状元是何人了,他见唐皋没什么动静,赶紧低声呵斥道,“还不随我升殿谢恩。”
唐皋这才从狂喜中缓过来。
这时正好三传三唱到了诸多序班那里,更加洪亮的齐声高喊响起,“第一甲,第一名,唐皋——”
不少新科进士都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传言,不少人低声的嘈杂道,“他凭什么?”
贾咏见秩序有些乱,立刻呵斥道,“都安静些,莫要被御史问罪!”
说完,催促唐皋道,“走吧,状元郎。”
随后当先导引,领着唐皋升殿。
在贾咏带着唐皋离开后,又有一位礼部主事过来代替了他的位置。
或许是那唐皋已经在丹墀谢恩完毕,鸣赞官又传来鸿胪寺卿报出的第二个人名。
“第一甲,第二名,黄初!”
在见到唐皋成为状元后,心怀艳羡的黄初和蔡昂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听到鸣赞官传唱,不等序班官员三唱,黄初就连忙起身。
随后在“第一甲,第二名,黄初——”的声浪中,跟着那礼部主事向大殿行去。
眼见礼部主事官还未过来接替。
底下的新科进士们越发的聒噪起来,不少人都愤怒的彼此说道,“他们怎么敢的?”
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是这两天玩的最欢的。
殿试考完了,只等着拿功名做官了,自然没必要再给自己压力了。
就算不敢肆意寻花问柳,那觥筹交错,迎来送往的事情总没什么大碍吧?
是以,最近在坊市间闹得最凶的锦衣卫奸邪插手科举的事情,他们也都耳闻。
只不过这些人在打听了唐皋等人的会试名次后,都对这些事情一笑了之。
毕竟他们也是会试上榜的人,看待唐皋等三人的态度比较平和,不像那些落榜之人那般愤愤。
甚至不少人还觉得,说不定就是那些落榜的家伙,一时眼红胡乱编造出来的。
可是,这会儿等到那疑似科举舞弊的家伙,竟然拿了状元,甚至榜眼时,这些人不由的被激怒了。
难道市井间的传言是真的?
那唐皋等三人,真的勾结了锦衣卫奸邪插手了这次恩科?
有些心气高的拳头都攥紧了,还有些拱火的不阴不阳的说道,“那今科的探花,该不会是蔡昂吧?”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蔡昂,顿时有些慌了。
他左右看看,却发现都是愤怒的目光。
这时,新的礼部主事赶到,他见新科进士们低声议论不休,连忙呵斥道,“你们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这样成何体统?”
“莫要招惹来御史,连累了本官。”。
这时,榜眼谢恩完毕,鸣赞官再次高呼道,“第一甲,第三名,蔡昂!”
这下,那些新科进士们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怒骂声不绝于耳,就连那礼部主事都喝止不住。
蔡昂见势不妙,哪敢再留,他慌忙起身,就向大殿急趋。
那礼部主事见状,心道,也对啊,我走了还有我什么事?
于是也连忙快步跟上。
那些新科进士们见蔡昂狼狈而逃,那礼部主事也“灰溜溜”的离开,一时越发气壮。
这些人有不少都是颇有背景的,当即就有人出主意,“咱们何不再闹大一点,把御史引来,然后拆穿此事?”
也有持重的老阴比,低声说道,“糊涂啊。咱们有功名在身,吃亏的只是位次,这种事儿该让别人来啊。”
负责纠劾朝仪的御史还没来,已经早有留意这边的宦官,向当值的司礼监随堂太监回报,说是新科进士们似有骚动。
已经得了叮嘱的随堂太监于喜当即上殿,低声回禀道,“陛下,殿外新科进士们喧哗失仪,不知该如何处置?”
朱厚照当然知道那些人为何喧哗了。
前些日子,当朱厚照听说落榜举子们都在关注锦衣卫插手科举的谣言时,他就立刻有了决断。
要用这场科举弊案彻底吸引走朝野的关注,顺便把朝廷拉下水,让他们无心掺和别的事情。
他这两天秘密派人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不就是为了今日?
想着自己那些后手,朱厚照不动声色的说道,“既是恩科,朕当开恩之余格外开恩。”
“且饶他们这一次,待传胪之后,再让他们去礼部学学规矩。”
说完,向鸿胪寺卿问道,“接下来该如何了?”
那鸿胪寺卿答道,“接下来该为一甲三人赐绯袍、金带。由礼部尚书为三人簪金花。”
“然后由锦衣卫指挥使同新科进士一起,护送黄榜至长安左门,将黄榜张贴,受世人瞩目。”
“之后,状元乘金鞍白马,榜眼、探花分列左右,由顺天府尹亲自执鞭引马,在京中巡游夸耀。”
朱厚照听着,心中就有些蠢动,大场面,想看。
只是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强行按捺下那点儿雀跃,看了东厂提督张锐一眼。
张锐察觉到朱厚照的目光,轻轻的点了下头。
朱厚照的视线又落在跪在陛前的唐皋三人身上,目光先是微微有些怜悯,旋即如常说道,“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