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骊邑 (第2/2页)
如果如王绾那样会审时度势,秦廷应该可以给他们一个体面。
孔鲋是齐鲁博士的主心骨吗?他说不定也只敢躲在某个地方,连面对始皇帝的勇气都没有。
翌日,扶苏离开咸阳,在一支兵马的护送下来到了骊邑。
这是扶苏第二次来到骊邑。
上一次来到此地是在三年前,那时敬业渠还在开挖。
此地还是一样的萧条,整个邑看起来没有生机,人口萧条,好似一座荒败的村子,只有偶尔看到了几缕青烟,才知这里有人在做吃食。
扶苏跟着内侍穿过骊邑的村子,而后来到了一处宅院。
田安站在了宅院外,而后扶苏跟着这个内侍走入这个安静的宅院。
宅院的正堂外摆放着不少鞋履,扶苏抬眼看向堂内,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大爷爷嬴傒。
没想到父皇也在这里。
扶苏脱了鞋履走入堂内,除了父皇与大爷爷,这里还有不少老人家,都是生面孔。
他们正在讨论着什么,扶苏在一侧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商议的诸多事都是与皇陵有关。
扶苏心中有了大致的答案,但还有些不确定。
当众人的话语陆续结束,他们皆行礼离开了。
扶苏又见到了当初第一次来骊邑时见到的那个老人家,这位老人家拄着拐杖,目光正看着自己。
扶苏被对方看得有些不舒服。
“公子任少府令最好,皇陵之事交给王贲反倒不好。”
扶苏目光看向对方。
这一次,对方投来了笑容。
只是这个老人家的笑容很不好看。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次拐杖碰到地板上,都会有响声,他道:“公子随我来。”
父皇已离开了正堂,扶苏问道:“父皇不一起去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扶苏还带着警惕。
这位老人家笑呵呵道:“活人是不能看自己陵寝的。”
闻言,扶苏站起身,行礼道:“还请这位长辈带路。”
“老朽以前也是咸阳的内侍,公子唤我乌羊就好,也是此地的甸人。”
甸人是守陵人,这种身份都是世代相传的。
也难怪,扶苏总觉得这个地方没什么生气。
秦皇陵的建设已完成了大半,父皇来此地是为了确认,但父皇不能去看自己的陵寝,这种事就只能交给儿子去办。
乌羊道:“若公子被封为太子,将来公子是要送皇帝入陵的。”
扶苏颔首。
重新穿好鞋履,扶苏跟着这个老人家出了宅院,而后田安也跟了上来。
穿过骊邑经过一片树林,在骊邑北方的一片山林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扶苏只觉得自己走过了好几个山头。
当听到马匹的嘶鸣声,扶苏望着远处的一片的山谷,那是一片巨大的施工场地,大概有上千人在此地劳作。
乌羊一路走下山谷,一边道:“以前在这里劳作的人更多,只是现在少了而已。”
当真正走下山谷,扶苏看到了一根根巨大的石柱,还有数不清的兵马俑,以及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玉。
扶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青玉,还有一个个陶罐,甚至有一驾驾车。
穿过忙碌的工地,扶苏注意到这里所铸造的器具都十分巨大,扶苏看到了两扇巨大的门,就放在山谷中。
这两扇门十分巨大,好似这就是给巨人用的。
扶苏跟着乌羊来到一处通道的入口。
乌羊道:“待公子看过这里之后,再将此地的景色告知始皇帝。”
说着话,乌羊让一队年轻人带上一袋干粮,再背上水囊,领着路走入了这处通道中。
第一次走入通道扶苏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凉意,这就是始皇帝的陵寝,但扶苏只能在它建设完成之前来这里看看,可能这都是唯一一次。
陵寝的用具都是放大数倍建造,还有不少器具正在运入其中,在其内部还有不少人正在劳作。
穿过一个个通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一个两个时辰,扶苏终于见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此地点着一盏盏油灯,地上放着各种器具。
但这里应该只是最不起眼的地方,放置的也都是诸多生活用具,扶苏甚至发现了炉子,正是田安最喜用的炉子样式。
继续往前走,穿过这片开阔地,扶苏继续往前走,期间过了一座桥。
这座桥立在两侧悬崖之上,乌羊道:“公子,小心。”
闻言,扶苏收回了要往桥下看的目光。
乌羊从一旁的年轻人手中拿过火把,往桥下丢去,火把落下一直向下,直到火光融入黑暗中,而后过了许久,扶苏才隐约听到火把落在地上的响动。
扶苏从乌羊口中听到了银河两字,他所言的银河不是天上的银河,应该是在说水银河,现在这里还没有水银灌入,也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但在乌羊的讲述中,等此地完全建设而成,当始皇帝进入陵寝,这里河流就会流淌着水银。
众人走过桥,扶苏又见到一片开阔的平地,这片空地很巨大,兵马俑矗立其中,一眼看不到尽头,在火把的照耀下,隐约可见一个个身影。
它们整整齐齐列队,壮观得令人几度失语。
扶苏跟在乌羊身后,还看了看跟在身后的田安。
田安则是笑容以对,扶苏怀疑他应该与乌羊是认识的,不然他怎会如此自觉地站在那处宅院外。
当初第一次来这里,就是田安与乌羊讲话的。
由此,扶苏怀疑田安的高超手艺与这里的甸人,肯定有联系。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甸人的其中一员?
扶苏不知道田安的过去,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总觉得这位神秘又忠心的老人家,有着十分丰富的过往。
沿途,已换了好几个火把,扶苏甚至走得有些累了,这座皇陵依旧没有走到尽头。
乌羊将饼分给众人,一边道:“公子先睡会儿,已是深夜了。”
来到这里之后看不见天日,扶苏隐约感觉过了很久,却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