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眼罩下的真相 (第2/2页)
“我……来过这里吗?”
这个念头刚浮现,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捂住胸口,某种深埋的本能驱使她继续向前。
敦煌研究院。
门口的牌匾已经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程雪推门走进去,走廊两侧的展柜里陈列着壁画临摹品和修复工具。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玻璃表面,仿佛这些器物与她有着某种隐秘的联系。
“你是新来的研究员?”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程雪转身,看见一个穿藏青色风衣的***在资料室门口。他的左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邹……文林?”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两人同时愣住了。
“你认识我?”男人——邹文林——的声音有些发紧。
程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解释。她只是知道,就像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
邹文林带她去了第16窟。
昏暗的灯光下,程雪注视着墙壁上的《五台山图》。某种强烈的既视感席卷而来——她曾经站在这里,曾经触碰过这幅壁画,曾经……
“这里少了什么。”她突然说。
邹文林的手电筒光束微微颤抖。“少了什么?”
“一个齿轮。”她的指尖点在文殊菩萨的衣袂处,“青铜的,大概这么大。”她比划着,“边缘有西夏文的刻痕。”
长久的沉默后,邹文林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正是她描述的齿轮。
“这是二十年前从壁画夹层里取出的。”他的声音很轻,“当时负责修复的专家姓程,叫程璧。”
程璧。
这个名字像钥匙般打开了某道闸门。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女人投井前最后的微笑,柴房墙上的稚嫩刻字,腕间灼烧般的疼痛……
程雪踉跄着扶住墙壁。
“她是我母亲。”
走出洞窟时,月光已经洒满戈壁。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九层楼前的空地上,黑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程雪停住脚步。
那人转过身,机械脊椎的蓝光在领口若隐若现。他的眼神从警惕到震惊,最后化为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你……还记得我吗?”
程雪的心脏狂跳。她应该认识这个人,她的灵魂记得,但记忆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廖……”她尝试着发音,“羽衡?”
男人——廖羽衡——猛地闭上眼睛,像是承受了某种巨大的痛苦。当他再次看向她时,嘴角挂着苦笑。
“你用了‘否决之钥’。”他低声道,“我找了你二十年。”
在研究院的档案室里,邹文林展示了三份关键证据:
1958年的井底勘探报告——记载着井底发现的青铜匣子,内部空空如也,底部刻着“密钥从来都是你们自己”。
2008年汶川地震前的地磁异常记录——与三危山地宫出土的青铜器辐射频率完全一致。
2020年新冠病毒的基因测序——刺突蛋白中检测到纳米级西夏文符咒。
“这些都是‘时空污染’的痕迹。”邹文林推了推眼镜,“但在2025年后,所有异常都消失了。”
廖羽衡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
“因为你重置了时空。”他看向程雪,“‘完美程雪’被锁死在裂隙里,观测者的权限被收回,所有被篡改的历史都恢复了原状。”
他指向自己的机械脊椎——上面现在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
“除了这个,和我的记忆。”
黎明时分,程雪独自来到月牙泉边。
泉水倒映着渐亮的天空,清澈见底。她跪在岸边,伸手触碰水面——
金色的纹路从心脏位置蔓延而出,照亮了整个泉底。
泉水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柴房里刻字的孩童,壁画前发现齿轮的少女,地宫中引爆青铜树的女人……所有的“程雪”都在看着她,所有的记忆都在等待认领。
“你可以想起来。”
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雪回头,看见他站在沙丘上,青铜眼罩反射着晨光。
“代价是什么?”她问。
“你会重新成为观测者。”陆沉指向她的心脏,“那颗‘密钥’会再次苏醒。”
程雪看向自己的掌心。
“如果我说不呢?”
陆沉笑了。
“那你就只是程雪。”他转身走向沙漠深处,“一个在敦煌研究院工作的普通修复师。”
他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的话语随风飘散:
“你母亲会为你骄傲。”
当程雪回到研究院时,廖羽衡正在门口等她。
“决定好了?”他问。
程雪看向远处的三危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干净的手腕。那里没有疤痕,只有阳光照耀下的健康肤色。
“嗯。”她微笑,“我们去喝杯茶吧。”
廖羽衡怔了怔,随后也笑了。他伸出手,程雪自然地握住——
肌肤相触的瞬间,淡金色的纹路在两人交握的指间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