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归藏余震:北冥眼与蛇瞳幻象 (第2/2页)
龟甲碎片的裂缝突然扩大,池水中的蛇形倒影猛地扑向林羽。他本能地将鱼玄机护在身后,北冥气化作冰盾,却听见她在耳边轻声念起南诏咒语——那是她偷学的禁术,用巫女的血为引,暂时压制精核。冰盾表面浮现出红色咒文,与他小臂的蛇形纹路激烈碰撞,疼得他闷哼一声,却看见鱼玄机的唇角渗出鲜血,像朵小小的红梅,开在苍白的面容上。
“别用禁术!”林羽抓住她的手,发现她手腕上的巫女刺青正在褪色,那是南诏圣女才有的印记,每用一次禁术,就淡一分。她却笑着摇头,指尖擦过他眉心的冰纹,“比起失去你,褪尽刺青又如何?当年在洱海,你为了救我,被烛阴冰棱划伤心口,我可是记了十年。”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他们在洱海畔遇见烛阴残部,他用北冥气冻住冰棱,却被碎片划伤胸口,鲜血滴在鱼玄机的巫笛上,从此笛音里多了丝冰寒。她总说那是他留给她的印记,却不知从那时起,他的梦里就多了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在梅雨中回头,发间别着他送的灵蝶花。
龟甲碎片终于碎成三瓣,池水中的幻象消失,只留下归藏海眼特有的星轨倒影。林羽捡起碎片,发现每瓣上都刻着新的纹路——沙陀狼首与烛阴蛇首缠绕,中间是北冥鱼纹。这是天枢星官留下的启示,还是烛阴的陷阱?他忽然想起李星云临终前的话,“四脉合的关键是共生”,或许,他体内的北冥气与烛阴晶魄,终将像归藏海眼的水与冰,在碰撞中找到平衡。
“飞狐陉的密窟,入口应该在冰墙第三道裂缝下方。”林羽整理披风,狼首纹在肩头扬起,像随时准备出击的孤狼,“李存勖的信里说,克宁王叔的鸦首冰晶碎在井底,而第七颗精核,就藏在残魂与血誓的交界处。”他转身望向海眼深处,泉水涌动的声音里,仿佛藏着沙陀战歌的回响,“这次去,可能要面对克宁的残魂,还有朱温的血誓幻象,你……”
“我说了,我陪你去。”鱼玄机打断他,将银铃系在他腰间,“当年在洛阳,你敢独自闯朱温的军帐,我就敢陪你闯飞狐陉的密窟。”她忽然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红色粉末,“这是用我心头血混着灵蝶花炼的药,能暂时压制精核,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林羽接过瓷瓶,触到瓶身的温度——那是她用体温焐热的。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北冥气修的是孤道,但人心不是。”此刻看着鱼玄机坚定的眼神,他忽然明白,所谓孤道,从来都不是独行,而是有人愿与你共赴冰渊,同燃心火。
归藏海眼的泉水突然沸腾,冰蓝色的水汽升腾,在洞顶凝成蛇形云团。林羽知道,这是烛阴晶核在警示,第七颗核心即将觉醒。他望向鱼玄机,她正用丝巾擦拭唇角的血迹,发间的冰晶花在水汽中微微融化,却依然倔强地绽放。
“走吧。”他伸出手,掌心的龟甲碎片与她腕间的巫笛相触,发出清越的共鸣,“去飞狐陉,让烛阴看看,北冥的水,既能成冰,也能化火。”
鱼玄机将手放进他掌心,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是多年练习北冥气留下的印记。她忽然想起十岁那年,他为她挡住冰棱时,也是这样的触感,冰凉,却坚定。此刻洞外的风雪呼啸,归藏海眼的泉水却在他们脚下流淌,像条永不干涸的生命线,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也连接着两个在乱世中相互依偎的灵魂。
当他们踏出洞时,漫天风雪正扑打归藏海眼的石门。林羽抬头望向北方,燕云冰墙的方向,蛇形纹路的蓝光隐约可见,却也有沙陀狼首的图腾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鱼玄机握紧他的手,银铃在风雪中轻响,像在奏响一曲冰与火的战歌——或许前路艰险,或许精核噬心,但只要彼此相伴,再深的冰渊,也能踏出一条生路。
雪粒子打在林羽发间的冰蓝碎发上,他忽然轻笑,想起鱼玄机曾说他像冰雕的少年,如今看来,倒真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可当她的手穿过风雪,紧紧握住他时,他忽然觉得,就算掌心爬满蛇形冰纹,只要她的温度还在,便不算真正的孤寒。
归藏海眼的泉水在身后渐渐远去,两人的脚印被风雪掩埋,却又在片刻后被新的积雪覆盖。但有些东西,却在风雪中愈发清晰——比如林羽掌心的瓷瓶,比如鱼玄机腕间褪色的刺青,比如他们共同迈向飞狐陉的步伐,坚定,且不可阻挡。
这一战,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烛阴的精核,更是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挣扎。但正如归藏海眼的水,终将在冰与火的淬炼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流向——而他们,也终将在乱世的洪流中,守住彼此,守住心中那簇永不熄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