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欢,哀家要她死 (第2/2页)
一句话引的我淡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喜儿在我身后跪着,跟着我一起哭。屋里的王希候在一边,也跟着启瑾一起哭。
“大太医说我时日不多了。我想啊,既然时日不多了,我就忘掉这一切,跟你好好过日子。可是我做不到。它们就像一道道我越不过的坎,横在我们中间。所以……”
“不!”
“所以……”
“我不要听什么因为所以的话。你说它们是你越不过的坎,那你就在原地等着,我来填平它们。瑾儿,你给我时间,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我可以的!”
我摇头:
“时间,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我活不了多久了,我的阿玛额娘都没了,我不能再失去启恒了。”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已经将刺杀启恒的凶手抓住了。”
“葛瑞?呵。葛瑞。他是国舅的表侄,也是你的表兄,更是太后的表侄。”
他皱紧了眉头:
“母后。”
我看着他的模样,眼角的泪又掉了下来:
“所以,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我就朝那串珠玉磕了一个头。
启瑾摇着头往后退,王希跪着往我面前爬:
“娘娘,不能这样啊,万岁爷对您的心意远远比您看到的要多的多啊!您今日说的这些话,真真是伤了万岁爷的心啊!”
我决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喜儿赶着搀着我的胳膊。
转身要走的时候,启瑾说话了: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
他来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将手里的珠串帮我戴到了脖子上。他捧着我的脸,颤抖着亲吻了我的额头。我握着脖子上的珠串,熟系的触感,是启阁送给我的那串珠玉。
咸福宫自此关闭宫门,宫门内是我的天地,宫门外是我不理睬的天地。
这样的话,太后就不会再自残了,启瑾就不用为难了,启恒就安全了吧。
在家休养的启恒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贵妃多日未曾出过咸福宫,皇上也不曾去过咸福宫。箭伤差不多在愈合了,启恒换上了官服,入宫面圣。
乾清宫,启恒跪在地上请安。启瑾头也没抬。
“前些日子的国舅一案,不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
“你和往日的荣亲王部下走的很近。”
启瑾淡淡的说着。启恒心下了然,皇上跟二哥因为姐姐可不是友善的关系。
“臣只跟所属司职的大臣往来。不知哪些人是往日荣亲王的部下。”
“你在猎场一出事,第二日参国舅的折子和证据就出现在朕面前,这又该如何解释?”
“可见国舅平日没少树敌。”
“对,更重要的是,他树了一个大敌。痛失双亲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承受的。”
启瑾抬起了头,看着堂下跪着的启恒。
启恒也看着他:
“那么皇上就应该理解臣的痛苦了。”
“你姐姐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
“姐姐心里念着阿玛额娘的惨死,又一心不想皇上为难。”
启瑾不说话了,继续看手里的奏折。启恒跪在地上,等着启瑾话。启瑾看完了手里的奏折,看着启恒问道:
“伤养的如何?”
“好的差不多了。”
“国舅的案子你就不用记挂了,你姐姐前些日子给朝廷的各大官员了帖子为你物色福晋,日子近了,你好好陪陪她,若有合适的女子,你就告诉朕,朕为你们赐婚。”
“臣谢皇上恩典。”
“你一会儿去咸福宫吗?”
“去的,她知道我受伤的事,如今我好的差不多了,总要让她安心才是。”
“嗯,去吧。”
启恒走到门口,启瑾说道:
“麟亲王身上的伤尚未痊愈,王希!”
王希忙上前听话。启瑾接着说:
“你送麟亲王去咸福宫,顺便,给二阿哥送些好玩意儿。”
王希一听,笑道:
“奴才遵命!”
本来身后就跟了一个小厮,这下好了,浩浩汤汤的一队人跟在身后。启恒在前面走着,王希就跟在他的身后。突然启恒停了下来,他看着王希一脸喜色,不禁问道:
“王公公有什么高兴的事?”
“王爷,得亏您今儿进宫了,要不然皇上还想不到法子打听咸福宫的消息呢。”
“怎么说?”
“这……”
“快说。”
“娘娘前些日子来了乾清宫,将皇上生辰送的珠串还了回来。皇上呢,也将娘娘之前的珠串还给了娘娘。这俩人从那天起就没在见过面。奴才守在皇上身边,是看在眼里的,皇上想知道娘娘这些天过的好不好,太医院的大太医每天来咸福宫请三次脉,请完脉就直接来乾清宫回禀皇上。可大太医每次回禀的内容都一样。别看着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忙的似乎没时间想别的,奴才跟在皇上身边看的最真切,娘娘送回来的珠串,皇上就戴在手腕上,看完一个折子有点空闲时间,看着手腕上的珠串就愣了。想什么呢,想的就是娘娘啊!”
说话时间,咸福宫就到了。王希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有劳您。”
喜儿听见了敲门声,往门口走。儿本是在看我写字,一听见敲门声就跟着往门口跑,嘴里还喊着:
“是谁啊?”
门外的启恒听着儿的声音,回道:
“儿。”
喜儿听出来了,是启恒,便朝我喊道:
“主子,王爷来啦!”
“听到啦~”
门一开,启恒就看见了高兴的蹦起来的儿,蹲下身来,一只手就将儿抱了起来。我一看他抱起了儿,忙放下了手里的笔,朝门口跑去:
“你肩上有伤,怎么能抱他!”
启恒看着儿笑道:
“没事,已经好了!”
王希站在门口冲我笑: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公公。”
“皇上体恤王爷箭伤未愈,让奴才送王爷过来。”
我看了眼单手抱着儿的启恒,挑了一下眉:
“有劳王公公了。”
见我转身要走,王希急了:
“还有,还有,娘娘。”
“还有什么事?”
“皇上记挂二阿哥,让奴才送些新玩意儿来。”
王希手一拍,他身后跟着的十来个宫女太监端着东西就进了咸福宫的门。把东西放下后,便退到了门外。王希本人一直在门外站着。
“娘娘,东西奴才送到了,娘娘可有什么话要奴才带回去?”
启瑾这招曲线救国玩的不错,打着启恒和儿的名号来要我的话。我能有什么话,我只求启恒好好的,他好好的,他母后好好的,让我好好过完余下的日子……
“没有,你回去吧。”
王希仍是笑嘻嘻的,领着人走了
宫门关上了,我却有点想哭。
启恒抱着儿走过来,儿见我眼眶红着,忙说道:
“额娘,不哭,不哭。”
可小家伙这一说,我的眼泪就直接掉下来了。启恒用受伤的那只手为我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我不会有事的,姐姐。你大可不必如此。”
我摇头:
“阿玛和额娘已经没了,你不可以再出事。我不允许。太后要他恨我,他做不到的。我能做的,就是疏离他,时间久了,他就会淡忘了我,太后如愿了,就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启恒兀自笑了:
“她就这么恨你。”
我泪眼看着他嘴角的笑,微微扬起了嘴角:
“你觉得我跟额娘长的像吗?”
“像。你很像额娘,举手投足之间,都像她。”
“这就是原因了。”
王希刚到宫门口就看见皇上在门口站着。
“皇上,奴才见着皇贵妃了。”
启瑾雀跃的迎上去:
“她在做什么?你送去的东西她可喜欢?她说了什么?”
王希回道:
“娘娘在院子里练字,送去的东西都放在了院子里,娘娘虽没说什么,但是奴才看真切了,娘娘的脖子上戴着皇上您为她戴上的珠串。”
一句话就浇灭了启瑾的雀跃。
王希看着启瑾变了神色,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跪在了地上:
“皇上,奴才刚才……”
启瑾挥了挥手,王希便噤了声。
“朕知道了,下去吧。”
关上门,启瑾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是自己为她戴上又怎样,那串珠玉是五哥送给她的。自己送的被她还了回来,五哥送的,她就愿意一直戴着。也许她说的对,我们之间隔着这么多问题,这么问题都是越不过去的坎。启瑾抬起头看着空旷的宫殿,心里一阵荒凉。
国舅一案,牵扯众多。太后一党因此事,几乎崩盘。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太后整日在坤宁宫高喊要面见皇上。门口的侍卫回禀了启瑾,启瑾眉头都没动一下就签了国舅的死刑。
国舅是皇亲国戚,死刑不同旁人,是在皇宫的死刑场上进行的。启齐监斩,启织、启恒旁观。行刑前,启齐问,舅舅,可有什么遗言?
披头撒的国舅仰天大喊:
“姐姐,是你让我这么做的,你说的富贵荣华、权倾天下,到头来,弟弟我什么都没有了!姐姐!”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溅三尺。
京郊,一只信鸽飞到了院子里,启希伸手将它捉住,取下了脚上的纸条:
国舅已死。
纸条被放在了烛心里,霎时烧成了灰烬。
沁碧领着侍女从后院走出来,看见启希别着手站在门口,自从宗人府出来,爷的身子就日渐消瘦,脱掉了王爷的锦袍,便没了往日荣亲王的神采奕奕,如今的白缎长衫,倒也多了份遗世独立的淡雅。
就这样相守过完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只要爷……只要爷不再念着她了。
她如今有皇上护着,过的很好,爷,您就忘了她吧。
国舅被斩的消息传到坤宁宫,太后一时间没缓过来,晕死过去了。太医急奏启瑾,启瑾这才出现在坤宁宫。自从太后禁足以后,这是启瑾第一次来坤宁宫。
太医用了针灸,太后醒了。启瑾跪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太后,喊道:
“母后。”
太后挣扎着撑起了身子,一见着启瑾,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上好狠的心,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哀家只有这么一个弟弟!”
启瑾低眼听着,回道:
“舅舅假传军令,克扣军饷,贪污行贿,按律法当斩,诛九族。朕只要了他的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太后挣扎着,抬手就给了启瑾一巴掌。
这一巴掌,印在启瑾脸上五根手指印。启瑾扭过头,继续低眼说:
“舅舅为什么回落得如此下场,母后应该最清楚。”
太后依旧很激动:
“哀家清楚,哀家清楚的很!你被她迷晕了头,她就是个妖精!她的阿玛是战死的,额娘是殉情去的,你就把这些账算到了你舅舅头上!”
启瑾眼角滴下泪来:
“皇叔本是被削了爵位,平民身份,为何还会被舅舅举荐前去西南平乱?母后,他们已然是平民了,离京千里远,为何就不能放过他们?皇叔战死,母后就开心了?”
“哀家开心啊,为什么不开心?你皇叔死了,那个贱人不是也跟着去了吗?哈哈哈!”
启瑾闭上了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往后您就在这坤宁宫安心度日吧。没人会再来打扰您了。”
“哀家还有一件事没了呢!皇儿能帮哀家办了吗?”
启瑾停下了脚步。
太后一字一句的说:
“念欢,哀家要她死。”
心猛的一凉。
启瑾走到门口,无力的说:
“又是中毒又是早产,太医说她已经时日不多了。母后,您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了。”
走出坤宁宫,守在门口的侍卫关上了宫门。
启瑾扶着柱子,双眼失神。王希一挥手,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背过了身去。启瑾靠着柱子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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