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5章 要陆家公子给个说法 (第2/2页)
这朝堂之上,看似波平如镜,内里的暗流汹涌,谁又能料定何时便会掀起惊涛骇浪?
“我已经老了,”陆太师轻叹一声,鬓边几根银丝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在这朝堂上还能拼打多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你还年轻,陆家子孙里走仕途的,也就你一个……”
他放下棋子,目光落在陆曜身上,带着期许,亦有嘱托:“不盼你将来能封侯拜相,只愿你日后行事,皆能无愧于心,无愧于这些年寒窗苦读的光阴。若能做个辅佐君王、体恤万民的好官,便已是陆家的幸事了。”
陆曜喉头一紧,忙起身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涩意:“父亲这番话,儿子不敢或忘。”
陆太师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眼里的光亮在烛影里微微颤动,抬手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落子声轻却沉:“起来吧。为父在这官场沉浮数十载,见过太多起起落落,深知‘无愧于心’四字,说来容易,行来却难如登天。”
他抬眼看向陆曜,目光里有殷切,亦有历经风霜后的通透:“你性子刚正,也擅钻营,这是你的底色,也是你的长处。往后入了这漩涡,既要守住本心,也要懂得转圜,切莫学那些认死理的书呆子,把自己逼到绝境。”
陆曜直起身,望着父亲眼角的纹路,那是岁月与世事刻下的印记。他郑重道:“儿子明白。父亲放心,无论何时,儿子都不会忘了为何读书,为何入仕。”
陆太师这才缓了神色,指尖在棋盘上轻轻摩挲着,语气松快了些:“你明白就好。眼下家里倒也安稳,稚鱼怀着身孕,你多上心些,外头的事再忙,家总是要顾的。”
“是,儿子省得。”陆曜应着,见父亲眉宇间透出倦意,便不再多留,又叮嘱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才悄然退了出去。
门外月华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泛着清辉。陆曜立在廊下,望着天边那轮残月,父亲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他深吸一口气,只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却也更沉了几分。
……
陈稚鱼这些日子大多守在自己院里,闲来便拣些松软的丝线绣两针小衣裳,更多时候,只是轻轻抚着小腹,凝神感受着那悄然滋长的小生命。
这是她头一回有孕,便是腹中一丝极轻的悸动,或是腰身悄然间的变化,都让她心头泛起新奇的暖意,连带着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先前她怀了身孕的消息并未声张宣扬,只与陆曜和贴身伺候的人提过。
原是遵着那“未满三月不对外声张”的老规矩,怕惊了胎气。可一家人同住一个府邸,日日相见,些许细微的变化哪里瞒得住?
最先察觉的,也是生养过的陆菀,和正怀大肚的张媛媛,这两人都是经过事的,偶尔见陈稚鱼近来晨起常犯恶心,胃口也变得挑剔,腰间的裙裳悄悄松了尺寸,便都了然。
只是谁也没点破,都晓得这孕早期的忌讳,只在暗地里多了几分照拂。
陆菀私下里特意叮嘱女儿薏疏:“往后见了舅母,不可再像从前那般扑过去撒娇,走路也要慢些,莫要冲撞了她。”
薏疏本就是个乖觉的孩子,听母亲说得郑重,便乖乖点头应下,再见陈稚鱼时,果然收敛了孩童顽性,只脆生生地立在一旁叫“舅母”,那小模样惹得陈稚鱼愈发怜爱。
她本就喜欢孩子,如今自己腹中有了动静,看薏疏时便更多了几分慈母般的温软。时常叫这孩子到院里来,陪自己说说话,或是教她认几个字、描几笔红。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着院里的趣事,时光便在这般细碎的暖意里悄悄溜走,连等待的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秋意渐浓,枝头的叶儿染了霜红,簌簌落了满地,转瞬间寒风起,府里的人都换上了厚实的棉袍。
陈稚鱼的肚子已有了弧度,大夫说胎象稳固,只是嘱咐她少劳累,针线活计便也停了。
好在先前与云锦铺子定下的几笔生意,还有她送去的衣裳图纸,都有不错的反响,近来陆续有了进项,银钱流水源源不断,足够她安心养胎,倒也省了许多烦忧。
日子本该这般,平平顺顺,可老天爷好像惯爱与人玩笑,松快的日子没过几天,事儿就找上门来了。
这一回,不再是那个姑娘,这件事,真真切切出在了自家人身上。
陆晖下值与同僚去了酒楼,招惹了一个唱曲的伶人,那伶人闹上门来,要陆家公子给个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