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8章 诱导 (第2/2页)
回应她的,只有木门被“吱呀”一声关上的闷响,以及门外渐远的脚步声。
满室死寂。
不安像藤蔓般顺着脊椎攀上来,缠得她心口发紧。花娘用力扭动着手腕,麻绳却勒得更紧,粗糙的纤维磨得皮肉生疼。
她环顾四周,黑暗中只能瞧见堆叠的柴草与墙角结网的蛛丝,那些阴影仿佛都化作了择人而噬的鬼怪。
“有人吗?好歹说句话啊!”她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的呼喊撞在斑驳的木墙上,又轻飘飘地落回来,显得格外凄厉。
无人应答。
这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莫不是……他们根本没打算将她送官?
这陆家势大,若真要寻个隐蔽法子处置了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她知道得太多了,那些不能说的名字,那些见不得光的算计……
花娘猛地打了个寒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方才在大堂上强撑的镇定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死死盯着紧闭的柴房门,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刀斧手破门而入,将她拖去阴曹地府。
“不……不能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眼泪混着脸上的脂粉滚落,在满是灰尘的脸颊上划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花娘并未等太久,柴房那扇朽坏的木门便被人推开,吱呀声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她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然一缩——竟是那位在大堂上言辞如刀的年轻妇人。先前被她那番话镇住的惊惧尚未散尽,此刻见她独自进来,花娘下意识地往柴草堆里缩了缩,脊背抵着冰冷的墙,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寸。
陈稚鱼步进柴房,身后的门轻轻掩上。她抬眼看向缩在角落的花娘,神色与方才在大堂上判若两人,眉宇间那层锐利的锋芒敛了去,倒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连目光都柔和了些许,不似先前那般冷冽如冰。
“想得如何?”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令花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陈稚鱼看她,在离她两步远的柴草堆边站定,目光掠过她被麻绳勒出红痕的手腕,轻声道:\"方才在堂上,我知你有话没说尽。\"
花娘浑身一僵,眼神飘忽,垂着眼不敢看她,喉间发紧:“我……我没什么可说的。\"
\"是吗?\"陈稚鱼拾起一根枯草,指尖轻轻捻着,“你既敢闯陆家,定是受人所托。那人许了你什么好处?是赎身的银两,还是往后的安稳日子?”
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刺破花娘紧绷的心防。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飞快低下头去:“夫人说笑了,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自己的主意?”陈稚鱼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方才在堂上想喊出的名字,是谁?若真要杀你灭口,也不必将你丢在这柴房里耗着。”
花娘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落下。她知道眼前这人不好糊弄,可一旦松口,背后那人的手段,她想都不敢想。
陈稚鱼见她沉默,也不催促,只静静站着。柴房里只剩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良久,她才缓缓道:\"你若肯说实话,我保你今日能活着离开陆家,至于往后……\"她顿了顿,\"至少不必做别人手里的刀,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
花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望着陈稚鱼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心头那道紧绷的防线,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
可她,还是迟疑。
陈稚鱼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平平扫过她鬓边歪斜的珠花:“寻生机本无错,错的是你选了条歪路。”
“你说想好好过日子,却偏要攀附不属于自己的富贵;你说求条活路,却把算盘打到陆家头上,拿些经不起推敲的由头来闹事。”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真要寻生机,倚红楼里攒些体己,赎身从良,嫁个本分人家,难道不是正途?偏要走这铤而走险的路,到底是为了活路,还是别有原因?”
花娘被问得嘴唇哆嗦,先前那点可怜相再也绷不住,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我一个烟花女子,赎身谈何容易?嫁本分人家?谁会要一个残花败柳?我已经是万般难了!”
“所以,我来帮你。”
花娘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始终觉得她很危险,不会真心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