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7章 儿对这个媳妇很是满意 (第2/2页)
陆夫人颔首,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似是接话,又似是另起话头:“说起春月,确是自小在子挚身边长大的,做事稳妥,最是可靠。说起来,倒想起秋月那孩子了——也是个没福分的,偏与你腹中孩儿八字相冲,如今只得送出去避避,也是没法子的事。”
陈稚鱼垂眸,声音里带了几分唏嘘:“秋月姑娘为着腹中孩儿祈福,甘愿远避,这份心意,儿媳记在心里,也感念她的好。”
陆夫人闻言一笑,平心而论,这个儿媳虽出身不好,可无论模样,性情,还是她的聪慧,都是挑不出错来的,她说的话每一句都恰到好处,令人听着舒心悦耳。
“一个在你房中伺候的姑娘,也不必你去感念她的好,如今你是府中的少夫人,后院的事将来也会慢慢交到你手上,你有容人的雅量,对这些姑娘们也都宽和,将来子挚的后宅,定是平坦顺遂,不叫我和他父亲担心了。”
话垫到此处,就是要说正事了,陈稚鱼笑着应承,便听到她接下来说——
“按理来说,你如今怀着身孕,最该安心养胎,这后院里头,原该有个合心意的人帮衬着打理。秋月既走了,这空出来的位置,总需有人补上才是。”
陆夫人话音刚落,厅内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陆太师缓缓放下茶盏,茶盖与杯身相触,“叮”的一声清越,划破了这沉甸甸的寂静。他目光微沉,落在陆曜身上——大儿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周身气息却明显冷了几分,像是结了层薄冰。
陆曜指尖的轻叩早已停了,此刻抬眸看向陆夫人,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瞧不出半分波澜,却偏让人觉得那水面下藏着暗流。
陆夫人似是察觉到方才那瞬间的凝滞,面上不动声色,转而将话头抛给陈稚鱼,语气带着几分探询:“儿媳觉得呢?”
她心里是笃定的。陈稚鱼素来聪慧通透,又极是孝顺,断不会瞧不出她的心思。只要儿媳顺着这话头应下来,这事便等于成了大半,纵是陆曜有几分不乐意,也不好在此时驳了脸面。
谁知陈稚鱼垂眸浅浅一笑,声音温软却清晰:“婆母说的是,夫君身边,原该有个合心意的人伺候着。”
这话一出,厅角侍立的玉书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握着帕子的手猛地收紧,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底溢出了茫然无措来。
可比起玉书那暗自的波澜,陆曜这边的动静却更显激烈。原是稳稳搁在案上的茶盏,被他抬手一拂,“哐当”一声坠落在地,青瓷碎裂四溅,茶水泼了半桌。
这声脆响惊得满座侧目。陆曜却浑不在意,只慢条斯理地拂去袖上溅到的水渍,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摔碎的不过是片枯叶。
陆太师眉头微蹙,沉声吩咐:“给大少爷取方干巾来。”
玉书惊得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竟忘了上前。好在旁侧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忙取了洁净的吸水巾子奉上。陆曜接过,随意擦了擦手,目光才转向陆夫人,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件事,娘问她有什么用?”
陆夫人被他这举动闹得心头一跳,迟疑着道:“后院之事,终究要交给你媳妇儿打理,娘不问她,问谁去?”
陆曜忽然笑了。往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竟染上几分邪肆,眼角眉梢都透着股不羁的散漫,倒像是换了个人。
“给儿子房中安排人,总要儿子自己喜欢才行吧?”
陆夫人一听这话,注意力顿时全被勾了过去,心头既惊且疑——他这态度,分明是松了口?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他这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反倒透着几分不驯。
果然,下一刻便听他续道:“儿子娶妻尚不足一年,转瞬也要当父亲了。眼下重中之重,是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断不肯在后宅琐事上多费心思。况且……”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陈稚鱼身上,那眼神里的温和与笃定,是方才未曾有过的,“儿子对这个媳妇儿,满意得很。并不想多添个人在房中伺候,平白碍手碍脚,扰了清净。陈氏将儿子照顾得妥帖周到,已是足够。”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冷硬:“儿子也并非那些耽于内帷的二世祖,离了女人便寸步难行。此事,娘不必再提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竟堵得陆夫人再难开口。厅内静得落针可闻,只余烛火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