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难以接近的事物与春天」 (第2/2页)
“我、我知道了。”
凛音连忙扭过头，推搡着真澄和自己分开，夹着腿往里面走去，拉上帘子，才开口道：
“好，你进来吧。”
浴室的门本身就没锁，澪匆忙进来，坐上马桶。
“话说回来，你大半夜洗什么澡啊？”
“我，我出汗了，很难受。”
“真是个怪人。”
澪按动了冲水键，忽然看到旁边空荡荡的洗衣篮和架子，有些疑惑：
“你洗澡没准备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吗？”
“啊……我……忘记拿了……”
凛音的胸口剧烈起伏，心怦怦直跳，原来有人在外面是这种感受。
“要不要我帮你去拿？”
“不用了！”
“哦？凛音就这么讨厌我？”
澪轻笑。
“也对，毕竟我们平时就是相看两相厌的宿敌嘛。”
“……没这回事。”
凛音咬着唇。
“在我看来，澪也是我的……朋友。”
珍视的朋友。
或者说……家人。
她在心里悄悄补上这两句。
至于隔着一道帘子，和朋友喜欢的男生……就是另一回事了，想起来又觉得讽刺。
“……”
沉默倏地造访。
时间变得漫长而焦虑，凛音拼命和真澄较着劲，感觉澪仿佛过了好久才带着叹息般的语气开口说道。
“真拿你这只偷腥猫没办法，那我去帮你拿一下。”
“不！不用了！”
凛音焦躁的话语没来得及传达给她，澪就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真澄更加肆无忌惮，凛音则紧张得要死，还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澪她……随时还会进来……”
“嗯，我知道。”
“那你还！”
“感觉在澪面前，凛音好像会更兴奋。”
“我，没有……”
凛音小声为自己辩解。
浴室门又敲了敲，澪从外头进来，凛音吓了一跳。
真澄抱着凛音，跟着她一起微微颤抖。
澪的声音忽远忽近：
“浴巾和换洗的衣服我都放这里了……就当是偶尔对你这只偷腥猫发发慈悲了，大半夜的别洗太久，小心着凉。”
“嗯……”
凛音用漫长的一声呻吟来作为应答：
“谢谢，澪。”
帘子后面，澪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别说得那么恶心，要是你着凉生病，真澄肯定会照顾你，我可不想让他的时间都被你夺走。”
就像现在这样吗？
凛音克制出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问。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
终于等到澪出去了。
然而她出去以后，二人也不能放松。
深夜浴室的声音实在太明显，所以凛音还要继续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真的是……糟透了。
◇
坏事做多了，就不再像第一次那样不安。
在真澄接二连三与身边女生们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进展后，冬天结束了，神户又迎来了春天。
回到神户之前，真澄从未曾料想过会是这种状况。
尽管尚未整理好心情，日子还是一天天度过。
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
这一天在岛国，是在情人节收到心意的一方应该要回礼给对方的日子。
于是一大清早，咖啡店的女生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真澄瞧。
他第一个见到的是海月。
或者说自从最近真澄的门禁制度取消以后，每天早上睁开眼，十有八九会看到海月出现在自己的被窝里。
拜此所赐，真澄往往能用很平静的心境面对新的一天。
“话说回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啊。”
真澄抚摸着海月的头顶轻声问。
“海月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白子。”
你不是才吃过吗？
“呃，就是高级料理对吧？我是有预约了餐厅，不过很可惜，并不是和食呢。”
海月想了想，说了一长串很像是外国人名的词：
“……XXXX·XXXXX。”
“那是什么？”
“很快要出的……新角色……”
“原来是抽卡游戏啊，抽这个角色要多少钱？”
“……○○万円。”
海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串像是企业新卒第一个月工资的数字。
“不会吧！这么多！”
真澄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呜！”
海月吃痛。
樱粉色，鲜艳，饱满水润的精致唇瓣，上唇微微破了皮，一看就知道是外力造成的。
“抱歉，海月。”
真澄连忙道歉。
“没事……因为是……强力角色……必须抽到最强……”
看来水母少女最近对手机游戏已经沉迷到了一定程度。
因为被养在咖啡店，衣食无忧，海月的工资几乎大部分都变成了各种水晶、钻石、宝石之类的虚拟道具。
虽然那是海月自己的钱，爱怎么用是她的自由吧，但这样下去总觉得有些不太妙。
找个机会跟凛音谈一下吧。
比起几乎无底线溺爱海月的真澄，凛音表现得更像是位负责的监护人，或者说……母亲？
这样的关系感觉怪怪的。
“比起那个，你的嘴唇没事吧？”真澄关切道。
“刚才撞到……好痛……”
“张嘴，让我看看里面。”
真澄用手指撬开她的口腔，倾身过去检查，看看口腔内壁有没有被磨破皮。
“啊~”
海月像看牙医的小女孩，乖乖张开嘴巴，接受他的检查。
能看到上颚与口腔食道的接连处，干干净净，只有一条银丝滴垂着。
好像没有，真澄稍微放心，接着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会很羡慕海月的生存状态呢。”
“我？”
海月一副好奇的样子歪着头。
“悠哉游哉的，很单纯，顺从本性而活，感觉没什么烦恼。”
就算无法全盘肯定她的作为，却微妙地有种想在一旁守护她的心情。
吃东西的模样看起来也很幸福，是个贪吃鬼。
“真澄……也像我一样……就好了……”
“不！做不到的啦。”
要是自己那样，反而会很糟糕的。
而且也一定会被凛音和麻美用冰冷轻蔑的眼神骂他“变态”，“人渣”什么的。
“唔……”
看着低头沉思的水母少女，真澄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
“该起床了。”
今年的春天，就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开始了。
一个让人仰望天上蔚蓝，想像着彼方景色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