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友 (第2/2页)
“祥……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陪你……一起哭。”若叶睦轻声呢喃。
她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即使玩吉他是她最喜欢的事,也很少能够露出一丝笑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人偶,完美无缺但是缺乏生机。
人偶当然是不会悲伤的,所以大家也觉得若叶睦不会悲伤,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你还好吗,从来没有人愿意坐下和她分享时间,听她说说自己的话,即使是自己的家人。
可她这个人偶是有心的啊,有心就会痛,就会难过,即使不会说话,亲眼看见妈妈出卖自己的时候,她也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号啕大哭的。
只是她没有,这个世界很大,有诗有歌有鲜花,却偏偏没有哪里是她的归宿。
祥子伸出手,她的手在颤抖,像是被磁石吸过去,她的手贴在若叶睦的背后,压抑了太久的悲伤猛地冲了出来,流下来的泪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落在若叶睦浅绿色的发间。
只有亲身经历过失去,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CryChic曾经是祥子的港湾,帮助她暂时忘记了母亲离去的痛楚,奥丁的袭击又将她再度带入深渊。
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的不幸了,既然已经无法阻止过去,知道大家都是同样的混血种,那就去改变未来。
哪怕这条路满布荆棘,是刀山火海,每走一步都要背负莫大的悲痛,那也无所谓,如果一个人的不幸就能交换大家的幸福,那就让她来成为那个神明好了!
过了很久,拼命压抑着的抽泣被强行咽了下去,连同即将喷薄的悲伤,卧室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谢谢你,睦,我现在觉得好多了。”祥子拍了拍若叶睦的后背,她破涕为笑,那沾染了泪痕的笑容本该很狼狈,若叶睦却觉得祥子从来没这么美过。
她伸手轻轻拭去祥子眼角的泪痕,“以后我们应该怎么办呢?CryChic的大家都是混血种。”
“奥丁和死侍迟早会再找上我的,那样的东西我想不到怎么才能对付它们。”祥子的眼神中仿佛跳动着打铁般的火星,“但我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以后,我不会再去CryChic了,我不想把她们也卷进来。”
“那我也退出CryChic好了。”
“不行。”祥子立刻斩钉截铁地掐断她的想法,“五个人的乐队,走了一个键盘手还可以维持下去,可你是主吉他,吉他手也走了,乐队就真的再也没法维持下去了。”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那么多。”若叶睦直视祥子的眼睛。
她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过,她总是不懂得反抗,表达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被忽视。而这一次,她选择自己主动站出来。
“你说过的,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会相信你,不管怎么样都会跟你在一起,我只有你这一个好朋友。要是你因为奥丁死了,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不要那样的结局,没有祥子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她紧紧握住祥子的手腕,直到现在,白天爆发十阶刹那的后遗症依然让她虚弱无力,但她还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像是害怕会失去她一般。
“带上我好不好?我想要和你一起,一个人的话总会有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多一个人就不一样了,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她说的越来越快,甚至有些焦躁,眼睛分明是在看着祥子,却又黯淡无光,说完以后就垂了下来,害怕着拒绝。
祥子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地方悄悄融化了,像是溪水,淌过礁石,托着落樱,簌簌地流到很深很深的地方,涟漪一圈圈地散开。
她无声地拉动嘴角,笑了出来,因为她知道若叶睦说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一个从来不懂得表达自己的人忽然愿意拼上自己的一切,她又怎么能倔强地拒绝她的好意呢?
好朋友这三个字,份量真的很重很重的,不是你说我们是好朋友那就是好朋友了,祥子愿意为若叶睦对抗全世界,那若叶睦就愿意为她赌上自己的命。
君若离去,我不独生。
“那……好啊。”祥子举起手掌,“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守护大家的命运共同体,是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战友。”
若叶睦愣了一下,那双原本还在担忧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也举起手掌,卧室里响起清脆的击掌声。
“我现在在羽丘读书,高中还会继续在羽丘读下去,就不打算回月之森了。”祥子说。
“为什么?月之森的条件要好很多。”
若叶睦不明白,祥子去羽丘是因为她那会儿离开了丰川家,但现在她已经回归,理所当然也应该继续去月之森读书,大小姐就该在那样的氛围里。
“因为灯还在羽丘。”
祥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没法忘记那时候高松灯的黄金瞳,那样浓郁璀璨,“比起爽世,我更担心她的情况,如果继续留在羽丘,我就可以离她很近,每天在学校就能关注她,以防万一。所以我想拜托你,学费日常开支之类的我都会帮你出的,你可以留在月之森吗?”
“是希望我还能在爽世身边对不对?”若叶睦听懂了,长崎爽世也是在月之森读书的,她们三个人以前都是同学。
“嗯。”祥子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各自保护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总能有个人可以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
“那就好好睡觉吧,希望你的身体可以早点好起来。”祥子摸了摸若叶睦的头发,她的长发柔软光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祥子忽然有种感觉,她和若叶睦之间与其说是朋友,更像是姐妹之类的,当隔阂消失,她们就重新回到了儿时那样亲密的关系。
若叶睦丝毫没有抗拒,顺从地任凭祥子抚摸,就像一只习惯于被摸脑袋的猫。
她有些累了,就那么闭上眼睛往前一倒,抵着祥子的肩膀睡着了,祥子抱着她倒在枕头上,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