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蚀忆真章 (第1/2页)
程墨白注意到她耳垂上的珍珠突然滚落,在瓷盘发出清脆的裂响。那枚南洋珠是订婚宴上张明远亲手替她戴上的,当时他说"珍珠养人,正如你养我的魂"。此刻林曼婷颤抖着用镊子夹起两片药,程墨白的"忠"字药片边缘残留着暗红色朱砂,而张明远的"叛"字药片却泛着诡异的靛蓝荧光。
"双相神经毒素。"林曼婷的声音突然哽咽,试管架在她手中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忠字片摧毁海马体原有记忆,叛字片激活前额叶新皮层——他们根本是重塑了个人意识!"她扯下白大褂甩在解剖台,露出旗袍下摆绣着的并蒂莲,那是她亲手绣了三个月的婚服图案。
程墨白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痕在解剖灯下泛着青白,那是长期佩戴婚戒留下的印记。林曼婷突然抓起手术刀划破药片,靛蓝粉末簌簌落在《圣经》扉页,正是张明远当年夹带情书的那一本。她伏在冰冷的解剖台放声恸哭,泪水浸湿了"爱是恒久忍耐"的烫金字样,窗外教堂钟声混着她破碎的哽咽:"他说要带我去巴黎看印象派画展……现在连我的模样都认不出了……"
程墨白默默将染血的珍珠收进证物袋,珍珠内核隐约可见极小的刻字——"明",那是张明远去年生日刻在蜡模里的惊喜。此刻解剖室充满福尔马林与龙涎香混杂的气味,通风管呜咽着吐出潮湿的风,将药粉吹向贴满解剖图的墙面,那些神经血管示意图在泪水中扭曲成诡异的笑脸。
鼓楼医院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成猩红色光团,程墨白贴着湿漉漉的砖墙挪到气窗下。解剖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他看见张明远被固定在手术床上,脊椎处的皮肤泛着青紫——那是长期注射留下的"梅花烙"。日本军医的橡胶手套泛着冷光,针筒里的液体像融化的琥珀,注入时发出细小的咕嘟声。
"七号实验体出现记忆闪回。"佐藤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锐利的破折号,程墨白看见他袖口沾着墨迹,那是用活人脑浆调试新型药剂时溅上的。张明远突然弓起脊背,手术床的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用带着北平腔的调子嘶吼:"程墨青左耳垂的黑痣是胎里带的!你们休想抹掉!"
暴雨砸在气窗铁栏上的声响,与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形成诡异对位。程墨白数着张明远腕间新添的针孔,突然想起幼时兄弟俩在什刹海冰场摔跤,程墨青总爱咬破下唇逞强。此刻军医正将电极片按在张明远太阳穴,"加大剂量至15cc"的日语命令混着电流声刺破雨幕,伴随而来的是张明远四肢痉挛抖动。
子夜梆子响过三巡,程墨白被砸门声惊得撞翻了墨斗。门缝里飘进血腥气,张明远浸透的灰衬衫渗着暗红,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芥子园画谱》的桃花页面上。他攥着钢笔的指节发白,腕部伤口翻着惨白的筋膜:"他们给我照了X光……说我的锁骨和墨青十四岁摔断的那根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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