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2/2页)
走廊尽头,卫兵歪斜地靠在藤椅里,三八式步枪的枪托上,樱花纹在壁灯下泛着鱼鳔般的油润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荣耀与残酷。
程墨白数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滩血泊,江世卿副官的尸体还冒着热气,太阳穴处被手术刀贯穿,刀柄上的“7”字刻痕滴落的血珠,在柚木地板上晕开,竟是昭和十五年造币厂的防伪水印,如同命运的讽刺。
周墨群的办公室里,德国锁发出钢铁吞咽钥匙的闷响,程墨白逆着生日数字转动密码盘:19733791。
当第三枚齿轮咬合的震颤从指腹传来时,他忽然想起了莫斯科郊外的特训基地,列宁格勒特训班的教官曾用同样的锁芯,教他们破解沙俄皇室的密码本,那是知识与权力的较量。
柜门开启的瞬间,腐败的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程墨白裂了缝的眼镜片上,蜷缩的女尸在重影中浮现,如同鬼魅般诡异。阴丹士林蓝旗袍的经纬线里嵌着暗红结晶,那是血与泪的凝结。
珍珠发卡别在散乱的金发间,那是柏林洪堡大学实验室培育的变种珍珠,在紫外线灯下会显出血型密码,如同隐藏的秘密,左手浪琴表停在三点四十七分,表链暗格本该藏着氰化物胶囊,此刻却只剩半截断裂的弹簧,仿佛命运在此刻断裂。
“氰化钾,四小时前。”周墨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女尸肩头,如同撒下的尘埃,他西装内袋露出的电文纸边缘泛着日本海军专用的靛青,程墨白认出那是“杉山机关”的密函专用笺,纸浆里掺着冲绳珊瑚砂,那是权力的印记。
勃朗宁的扳机在掌心沁出冷汗,程墨白凝视着周墨群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1936年宋子文访日时流失的清宫旧物,内壁刻着溥仪的“天”字私印,那是权力的象征。
财政部长用扳指尖挑开尸体眼皮,浑浊的玻璃体下,1937年中央大学医务室的烙印在虹膜上浮现,那是历史的烙印。
《支那之夜》的留声机突然变调,唱针在“夜”字颤音处卡住,仿佛命运在此刻凝固,周墨群打开标着“0920”的文件夹时,程墨白看见照片边缘的银盐泛黄:中央大学医务室的白瓷砖上,两个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医正在给女生注射,备注栏潦草写着“帝国陆军特种镇静剂第17次人体实验”,那是罪恶的见证。
“知道为什么选你当经济顾问吗?”周墨群突然改用宜兴方言,喉音带着太湖边特有的潮气,仿佛要揭开一个深藏的秘密,程墨白太阳穴突突跳动,母亲临终前用家乡话哼的摇篮曲在耳膜深处回响,那是家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