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1/2页)
图书馆里仍一片安静。
随着林之颜与勒芒地离开,艾雯慌乱地收拾着桌上的书与智能设备,想追出去。或者说,早在林之颜离开时,她就该跟出去,可勒芒在身旁,她全然不敢。
可没想到,勒芒不在了,李斯珩还在。
他冷眼看着艾雯收拾的动作,在她迈步要走的时刻,道:“艾雯。”
艾雯心里上火,可不敢显露,只得板着脸停住。
“你和她很要好,但你没有觉得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李斯珩话音很轻,他灰黑色的眼睛缓缓看她,那是从下往上的打量,最后凝她的眼,“你不觉得她存在就令人讨厌吗?”
艾雯被他看得发冷,又惊觉李斯珩显出了与往常沉默木讷不同的尖锐,她语气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不觉得出身论是正确的。她人很好。”
说到后面,她的心实下来,又道:“你和泽菲学长做的事已经对她够不公平了,难道连她有朋友都不允许吗?”
李斯珩笑了下,金灿灿的光从玻璃投射进他灰黑的头发上,也落在他漂亮的面容上。或许是光线太好,总显得灰扑扑的他,在此刻却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话落下一瞬,那耀眼的光华消散了。
李斯珩起身,道:“你想找她的话,我带你去。”
艾雯怔住,“你怎么知道她在哪儿?你又为什么帮我,你明明……”
她意识到失言,连忙闭嘴。
“刚刚有人和我说,她上了勒芒的车。”李斯珩又道:“她应该在勒芒家,但他家,你一个人进不去的,就算你们是表兄妹。”
艾雯的手攥住书本,没有说话。她听出来暗藏的刻薄之意,却无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她的父母都依仗勒芒家,连母亲的宫廷教习官职位也是勒芒母亲引荐的,平时只有家族宴会她和父母才会去一趟。
最终,她沉默地坐上了李斯珩的车。
不多时,车停在勒芒家的宅邸。
车刚停下,艾雯便望见后视镜里,几辆车也缓缓停下。她的手按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她有些疑心是姑姑的车。
很快,预感成真。
一名管家走到车旁,望向李斯珩,道:“埃塞拉夫人说很久不见,她很想念你。”
她说完,才望见艾雯似的,道:“艾雯小姐,你也在。”
李斯珩点头微笑,下了车。
艾雯有些局促地揪着衣裙,最终跟下了车。一下车,先望见埃塞拉姑姑那头遗传给勒芒的,在阳光下发光的棕红色头发;犹如火焰一般,带着些橘,还有她胸口那宫廷总教习女官才允许佩戴的绿宝石勋章,与姑姑的绿眼睛交相辉映。
她移开视线,看了看胸前的红发,感觉它的颜色与埃塞拉姑姑相比时,格外暗沉难看。
有些事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有所分别。
埃塞拉姑姑见到李斯珩,先拥抱他,才含笑道:“勒芒先回来了?怎么没等你?”
她说完,又望向艾雯,笑道:“艾雯也来啦,帮我向哥哥嫂嫂问好。”
艾雯只是笑,不敢回答。
李斯珩道:“我有点事要处理,所以让勒芒不用等我。”
他又道:“勒芒在休息室还是房间里?”
站在几人旁的管家有些尴尬,顿了顿,道:“他和一名同学在花园里。”
埃塞拉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道:“正好我有事和勒芒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
勒芒的车停在一座颇为豪华的别墅前,佣人们齐刷刷迎过来,或是拉车门,或是给勒芒脱外套。当林之颜从另一侧车门下车时,便望见这近乎浮夸的建筑与阵仗,心中很惊骇。
他把自己带他家里干什么?
难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超越了她想的?
她只是想捞点书费而已,不会上学上几天就下海吧。
林之颜脸上不显,但心中已决定,假如真到那步,半推半就后得蜷缩着安静流泪。这样既能拿到比预想中更多的钱,后续甩开他也方便。
“好了离我远点!”勒芒受不了在她面前接受伺候似的,三两步躲开,只看她,“别发呆,跟我来。”
林之颜老实跟着他,穿过一栋栋豪华精致的建筑与陈设,内心十分震撼。
世界上有许多有钱人,但她对那些钱的想象总是抽象的,每每望见钱化作的具象的东西时,总像见到怪物似的。
当勒芒停下时,她的脑子还没停,在忙碌地生产多个犯罪方案。
十六区贫穷的土壤,真的把她养得很坏。
她在心中叹气。
勒芒带她停下的地方是一片广袤的花园,花朵开得灼眼,他带着她一路走入深处的树林里,深处有个小木屋。他走进木屋,提着个工具箱出来。
“咔哒——”
箱子里放着几把精致的斧头。
勒芒掂量了下斧头,给她分了一把,道:“陪我砍树。”
林之颜:“……啊?”
勒芒,原来你中文名是吴刚。
唉,怎么是这个体力活。
还不如下海。
林之颜心如死灰。
勒芒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就双手握着斧头挑了棵树开始砍。他像是积蓄了极大的怨气,绿眼睛发光,红发随着动作飘扬。
噼里啪啦的木屑飞溅。
勒芒一边砍一边喊:“该死,该死,该死!李斯珩,该死,敢耍我!活该被泽菲当喽啰用当狗踹,活该!去死!”
林之颜愣住,意识到什么,道:“你在泄愤?”
“对!”勒芒看了几下,气喘吁吁,看着她,“愣着干什么,和我一起砍啊!还想不想赚钱了!”
林之颜顿了几秒,“那要和你一样喊出来吗?”
勒芒的眼睛眨了眨,“呃”了声,道:“我喊出来了吗?”
“喊得很大声,喊得我快聋了,所以你接着喊我就会听不到。”林之颜笑笑,提着斧头,道:“不过李斯珩人确实不怎么样。”
勒芒深深呼出一口气,咬牙,用力劈砍树干。
他连砍许多下,才恨恨道:“他就会恶心人。”
恶心人这方面,你也不遑多让啊。
不过你没什么伤害性。
林之颜微笑,却配合他,跟他一起砍树。但砍了几下,她顷刻间感觉一股愤恨的力量从心脏涌到手臂,使得她越砍越兴奋,仿佛砍得是学校的天龙人。
一时间,两人仿佛野人,对着树砍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十几分钟后,两人都气喘吁吁瘫坐一团。
勒芒脸上满是汗水。他的红发黏在脸上,白皙的脸上也一一片绯红,木屑黏在他的脸上与发丝里,使得他看起来像童话里的红发木匠锡人。
林之颜脑子都是木的,每个细胞都在颤抖,麻痹感从手延伸到肩膀再到太阳穴。
勒芒看她,先望见她鼻尖的细汗与脸颊上的红。
“怎么了,砍完树要砍我了?”
她的疑惑响起。
勒芒视线向上看,望见她黝黑的眼珠。他的唇动了动,嗓音沙哑道:“你刚刚也砍得很开心,你也对李斯珩很生气,对吧?”
“我没有生气。”林之颜想了想,道:“我已经麻木得对很多事都生气不起来了。”
“撒谎。”勒芒像无法理解似的,“你分明就很爱生气,动不动说一堆话顶嘴。”
林之颜抬起手,伸向他,“如果真的生气,人反而不会说那么多话。”
操人设罢了,还能真跟老爷们叫板啊。
勒芒下意识偏开头,反应过来后,他立刻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没事。”林之颜收回手,眼睛看他的红发,又望他的脸,“很多木屑。”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含着点笑。
勒芒不只是被看得难受,还是听得难受,胸口像是有火,一路烧到脑袋。他跳起身来,像是仍未从劳累中找回呼吸节奏,话音带着磕巴,“行、行了,我就喜欢有木屑,你你你该走了!”
他说完,有些颤抖的手在身上摸索,摸来摸去又一阵烦躁。他俯身拿起外套,又开始翻找,道:“你快走,碍着我眼。”
哥,钱,钱呢!
天龙人也会吃霸王餐吗?!
林之颜急得要命,盯着勒芒。
但勒芒被这么一盯,更着急,只觉得那火都烧到了全身似的,坐立难安。最终,他将外套一扔,看了看周身,咬着唇将手腕上的表摘下,扔给坐在地上的林之颜。
他道:“这就是你的工资,赶紧走吧!”
勒芒绷着一口气做完一切,随后,立刻意识到有些事不太对劲。他望见林之颜脸上的笑消失了,平静地看着他,黑沉的眼睛要映出他的脸。
……不,他不是
……啊,扑克牌。
一瞬间,勒芒想起来这个突兀的词。
他眉头动了动,“我——”
所有话堵塞在喉咙里。
道歉无法说出口,低头做不出来,人生早已习惯对他人失礼且冒犯,反正他也享受这种俯瞰。享受过,自然也要承受此刻喉咙里的石头,勒芒呆站着。
林之颜捡起草地上的手表,站起来。
勒芒的眼睛颤动,道:“不要就扔掉。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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