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暗涌 (第1/2页)
柴刀刮擦骨头的“沙沙”声停了。
通铺大屋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在草席上的声音。角落里的鼾声不知何时也消失了,只剩下几道压抑的、带着恐惧的呼吸。
林默蜷缩在冰冷的草席上,后背伤口在极致的紧张下重新泛起尖锐的刺痛。他不敢睁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他后颈裸露的皮肤上!
是周笑笑!
刚才那杂役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深潭,激起的不是水花,是致命的漩涡!
“鬼哭涧……震塌了好大一片崖……跟被雷劈过似的……”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林默的神经!震塌?被雷劈过?那根本不是什么雷!是地底深处恐怖的咆哮!是那块从天而降、精准砸碎了苏璃神识虚影的巨石!那片狼藉……就是他林默挣扎求生、苏璃神识溃散、虚天经碎片崩飞的修罗场!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在鬼哭涧直面岩骨蜥时更甚!冷汗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间浸透了后背新换的、单薄的粗布短打,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混着伤口渗出的温热液体,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身体无法控制地细微颤抖,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被无形锁链捆缚、即将押上刑场的囚徒。
周笑笑……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知道鬼哭涧的异动和自己有关!知道那片崩塌的崖壁下藏着什么!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寒意!像最精准的刻刀,要将他从皮囊到骨髓都剖开看个清楚!林默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左侧肩胛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那块浅淡暗印和虚天经残片盘踞的核心——刻意停留!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那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缓缓移开了。
林默听到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叹息。随即是柴刀被随手丢在角落干草堆里发出的闷响。
“啧。”周笑笑那带着浓重鼻音的、油滑的腔调打破了死寂,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巡山队那帮大爷,除了咋呼还会个屁!塌个崖也能说得跟天崩地裂似的。”他站起身,破木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老子去伙房看看,还有没有能塞肚子的玩意儿。再这么躺下去,没被后山的雾吃了,也得先饿成干尸,哎。”
脚步声响起,朝着门口走去,带着一种刻意的、与平时不同的沉重。
通铺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更浓重的湿冷雾气裹着寒风灌了进来,激得几个蜷缩的杂役一阵哆嗦。周笑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翻涌的灰白里,门又被随手带上,隔绝了部分寒气,却带不走那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冰冷和恐惧。
角落里,那个报信的杂役和另外几人交换着惊惧的眼神,大气不敢出。王扒皮被内门弟子叫走问话,至今未归。赵青和他那帮狗腿子据说也被长老扣下了。这小小的杂役院,像一艘飘在惊涛骇浪里的破船,随时可能被一个浪头拍得粉碎。而船上最不祥的那个“东西”,此刻就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人本能感到心悸的气息。
没人敢靠近林默。连目光都小心翼翼地避开。
林默依旧蜷缩着,紧绷的身体在周笑笑离开后并未放松,反而因为那短暂的、充满压迫的审视而更加僵硬。后背伤口的剧痛和胸口那块“石头”搏动带来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如同两把钝刀在身体里反复切割。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周笑笑最后那声叹息……还有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声……绝不是平时那个油滑的周笑笑会有的反应。他在警告?在试探?还是在……掩饰什么?
林默不敢深想。巨大的疲惫和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意识在冰冷和眩晕的边缘沉浮。他只想睡过去,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无处不在的窥视。
就在他精神松懈、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猛地从胸中那块冰冷的“石头”深处传来!
不再是单纯的搏动或滞涩感,而是一种……奇异的牵引!如同沉睡的种子感应到了春雨,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方向性!
它的目标……并非遥远的葬仙渊深处。而是……近在咫尺!
林默涣散的精神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
目标……是墙角!
通铺大屋最里面那个堆满杂物的、布满蛛网的阴暗角落!那里,塞着周笑笑之前煮赤阳草水的破瓦罐,里面似乎还残留着几根早已蔫掉、失去所有生机的赤阳草根茎!
悸动感越来越清晰!胸中那块“石头”的搏动也随之加快了一丝!一股微弱却无比贪婪的吸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锁定了墙角瓦罐的方向!
不!不能让它吸!
林默心中警铃大作!他想阻止,但念头刚起,胸口的“石头”猛地一沉!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滞涩感和冰冷的抗拒意念瞬间涌上!那丝贪婪的吸力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为他的抗拒意念而微微加强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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