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希尔德 (第2/2页)
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据他所知,情况并非如此。凡是能修好的东西都会一直修下去,直到实在无能为力为止。每一分钱都至关重要,因为工资并不高,除非拥有特别抢手的技能。这就是为什么有些衣服会代代相传。
他脑海中父亲的形象,或者说弗朗索瓦父亲的形象,是一位相当严肃的人,穿着朴素。他那件上衣,还有他的马裤——一种在膝盖处收紧的短裤,就像他醒来后见到的所有男人穿的那种——似乎历经了种种磨难,补丁摞补丁,补了几十次。然而,这绝非亚当能做的针线活。在他父亲身上,缝补得整整齐齐,做工精良,想必是其妻子,也就是弗朗索瓦的母亲所为。
他记得她的一些往事,但总是那么令人动容。她显然是个充满爱心、关怀备至的女人。岁月的痕迹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印记,她看上去依然年轻。她的眼睛里似乎总是闪烁着笑意和同情。
在这些记忆中,有一段与他自己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坐在他的床边给他讲故事,好让他更容易入睡。弗朗索瓦小时候似乎很喜欢听故事。他外祖父给他讲了很多故事,但在他幼年时就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空缺。他的母亲,他至今仍不知道她的名字,成功地填补了这个空缺,给他讲旅行的故事、世界另一端的非凡冒险以及可怕的怪物。
他一边缝着衬衫一边想着这些事,几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有“ech-Mau”,相当于恶魔;“lablanqjument”,一匹夜间出现的白马,引诱大人和孩子骑到它背上,然后把他们扔进陷阱或淹死;还有“legrand-pereloripette”,相当于妖怪,会把不听话的孩子抓走,塞进他的大口袋里。
亚当想到所有这些故事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嘿,”查尔斯一边说着,一边擦完了他的步枪,因为他父亲曾告诫他,只要有机会就该这么做,“你觉得我们会打仗吗?”
小波尔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打了个寒颤,但什么也没说。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害怕。在这支军队里,他是少数几个看到坎伯兰公爵的军队一次又一次撤退而不愿与之交战的人之一。尽管他在不来梅附近累得瘫倒在地,但他宁愿这样也不愿被敌人的炮火击中。
“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亚当诚实地说道,“他们明明可以在汉诺威、尼恩堡或者不来梅交战,却一路退到这里来打,这太诡异了。”
“怪异?”路易斯好奇地问道,他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自从他的朋友撞了头之后,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哦,我是说我不明白。这太奇怪了。而且,他们的军队规模相当大。”
“好吧,不过他们的军队看起来不怎么样,”朱尔斯反驳道,“比我们的还差。尤其是汉诺威人,他们看起来就像民兵。我觉得他们唯一能真正依靠的只有地势和跟在他们后面的英国红衣军。”
“是啊,没错!它们看起来都病恹恹的!”小波满怀希望地说。
亚当自言自语道:“如果差距太大,我们指挥官会拒绝所有提议,直接试图歼灭敌军,对吧?”
小波尔听到亚当/弗朗索瓦的话,刚有点精神又蔫了下去。
该死!要是早知道就好了!我肯定会做些调查,弄清楚会发生什么!这场战争我们到底能不能赢?!
亚当满心懊悔,不再多说,小团体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重的沉默。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容易以为他们在哀悼。
几分钟后,我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是这副模样。气氛与他去拜访布伦希尔德时截然不同。不过,他们很快看到那个高个子男人,穿着有点紧绷的近乎白色的制服,精神就来了。
“那又怎样?!”除了亚当/弗朗索瓦,所有的士兵都这样问道。
“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我表现得相当不错。”他自豪地宣称。
“你确定没打偏啊,哈哈哈哈!”
“我怎么会搞错呢?!”他叫道,脸涨得通红,心里肯定在想象接下来的情形和尴尬。
这近乎可爱的反应让整个小组笑得更厉害了,包括亚当和小波尔。
顺便说一句,我们还没问价格呢!她要价多少?
嗯,她要三十个索尔。
“三十美元?!那可是三天的工钱!希望她值这个价!”
“嗯,她很漂亮,所以我想?怎么了,通常要多少钱?”
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虽说这是允许的,但这种肉体交易却极不道德。无论是让、朱尔斯、路易、小波尔、弗朗索瓦还是夏尔,要是他们各自的父亲发现他们跟这些女人有过染指,都会挨一顿棍棒或皮带的毒打。
三十?我只付了十个索尔!还是别说了,这样最好。
“我,嗯,我就不参加了。”朱尔斯说道,脸颊通红,眼里含着泪水。
“我也是。”查尔斯接着说道。
“我也是。”路易斯失望地咕哝道,尽管他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本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
“我——我去。”小波尔声音颤抖着说道,脸红得跟头发一样。
大家突然都转过身来,惊讶地望着小波尔,尽管双腿还在打颤,他却已经站了起来。
我肯定不会把赌注押在他身上,这毫无疑问!真让人意外!那个小红发姑娘终究还是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