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雄文出炉 (第1/2页)
莱昂纳尔并没有立刻答应阿尔贝,因为这种舞会不同于之前的化装舞会,带有强烈的站队意味。
尤其是罗昂伯爵即将担任副部长的「公共教育与美术部」,实际上就是法国的「文化部」+「教育部」。
参加他舞会的文人、艺术家,即使不被认为是“他的人”,但也会披上鲜明的阵营色彩。
在没有搞清楚其中的利弊之前,莱昂纳尔肯定不会贸然参加。
阿尔贝却并没有着急,莱昂纳尔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作为整个巴黎今年最耀眼的文学明星,矜持是一种必要的风度。
不过他给莱昂纳尔留下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饵食:
“费里部长正在筹备改革现有的公共教育体系,今后法国将会普及免费的小学教育,并且编撰统一的法语、算术、历史等教材。
我父亲恰好会担任法语教材的编辑委员会主席……他盛赞过你的《我的叔叔于勒》,认为是最适合小学生阅读的,教会他们同情与怜悯……”
如果莱昂纳尔说自己对此不感兴趣,那肯定是违心之论。
法国之前的公共教育一直被各地的教会所垄断,并没有全国统一的法语教材。
如果《我的叔叔于勒》能入选,那么意味着莱昂纳尔将会成为一代,甚至几代法国人的共同记忆。
这对于任何作家来说,都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从星期天福楼拜先生的沙龙,到今天《费加罗报》的批判,再到现在罗昂伯爵通过自己儿子发出的邀请,莱昂纳尔终于感受到这个时代“成名”的真切滋味。
不仅是越来越丰厚的稿费,伴随着还有日益复杂的社会关系。
无论是文坛还是政界,似乎都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看自己的屁股坐到哪张椅子上去。
偏偏在这个时代,只要你搞艺术,无论是文学、绘画、戏剧还是音乐,都无法真正“逍遥”,必然要有所取舍。
你是作家,这时的每个报社、每个出版社的老板,都有自己鲜明的血统、出身和政治派别。
你是剧作家或者画家,那么无论是巴黎歌剧院、法兰西喜剧院,还是卢浮宫、巴黎沙龙展,几乎全部依赖国家补贴与官方许可。
保皇派的沙龙里,聚集着贵族、教会人士与学院派大师;
共和派沙龙里则是记者、议员、世俗派作家和印象派画家。
莱昂纳尔之前还可以凭借索邦学生的身份,尽量回避这样的站队。
但是当他的“第一个”长篇问世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看清楚他身上的光谱。
《费加罗报》上的批评,就是一个尖锐的信号。
而莱昂纳尔,也不准备回避了。
回到家里,他就拿出稿纸,开始撰写对儒勒·克拉雷蒂的反驳文章。
在这个没有电视、收音机,一切信息都靠文字传播的年代,唯有这种方式才能最有效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莱昂纳尔仔细回忆着上一世那个最擅长与人辩驳的年轻人的“战绩”,揣摩如果是他会如何写这篇文字……
不多时,莱昂纳尔就抽出墨瓶里的鹅毛笔,沥去多余的墨水,写下了这篇文章——
【致《费加罗报》主笔克拉雷蒂先生
——并答《当心!文学怪胎秀正在巴黎上演》一文
儒勒·克拉雷蒂先生:
您把本雅明·布冬称作“马戏团的怪胎”,语气锋利如刀。然而,请您原谅一个年轻作者的执拗——我必须向您道谢,因为您无意之间,替我把这部最动人的钥匙交到了读者手中。
是的,本雅明·布冬就是一个“怪胎”,他生来便披着八十岁的皱纹与斑白的胎发闯进人世。
您以为这是对人伦的冒犯,我却要说,正因他是怪胎,才比任何循规蹈矩的婴孩更能照见我们所谓的“常态”之下的深渊。
在这块被不测的命运反复锻打过的土地上,怪胎的啼哭比圣婴的啼哭更能震撼我们的良知。
……
巴黎医学院的标本室里,有无数未长成的“怪胎”:脊骨分裂的、心脏外露的、颅骨塌陷的。凝视他们时,每个人都会屏住呼吸——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敬畏——原来自然在创造生命时,也会失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