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次考校 (第2/2页)
这盆脏水,泼在苏家的门楣上,同样也溅了苏文越一身。
一个连家族声誉都可能被拖累的人,朝堂上的那些政敌,会眼睁睁看着他坐上东阁大学士的宝座?
这无异于自断臂膀,自毁前程。
以苏文越那般深沉的心性,他绝不会做这种收益微乎其微,代价却大到无法估量的蠢事。
秦望舒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她想通了。
“不是二叔。”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艰涩。
“很好。”苏临渊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赞许。
“那便是我要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他继续道,“既然不是他,那日在这霁月阁,他为何会对你表现出那般强烈的敌意?”
秦望舒沉默了。
是啊,为什么?
如果不是为了谣言,那苏文越的怒火,从何而来?
她脑中闪过苏文越当时那张铁青的脸,那句“一个外姓的养孙女”。
她明白了。
那天的怒火,与谣言无关,与阴谋无关。
那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家族中坚,最纯粹的,被触及逆鳞的愤怒与不甘。
“因为我。”秦望舒的声音很轻,“因为祖父对我的偏心被他看到。”
“他的怒火,不是冲着那场风波,而是冲着我夺走了本该属于他儿子的荣光。他觉得,是您偏心,是我让他这一房,颜面尽失。”
苏临渊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
“那么,第三个问题。”
“既然不是苏文越,那朝堂之上,第一个站出来,用这件事攻讦苏家的御史,会是幕后黑手吗?”
秦望舒的脑子飞速转动。
看似如此,可……
“也不尽然。”她摇了摇头,顺着苏临渊的思路往下想。“朝堂局势复杂,帝党,王党,清流,还有我们苏家,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制衡。第一个跳出来的,或许只是被人当枪使的马前卒。”
“不错。”苏临渊的声音,从窗边悠悠传来,带着秋风的萧瑟。
“明年春闱,又是一个关口。想来,是有人坐不住了,想在这之前,试一试我们苏家的底,探一探圣上的心意。”
“朝堂这盘棋,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秦望舒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越是复盘,她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前世,她困于后院,所见所闻,不过是女儿间的争风吃醋,阴私算计。
那些手段,放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纷争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哪怕她两世为人,可加起来的阅历,也不过二十载。
面对苏临渊这种浸淫权术一生的老狐狸,她那点重生的先知,根本不够看。
苏临渊转过身,看着她那张写满凝重与困惑的脸,缓缓开口。
“你很聪明,望舒。但你缺的,是阅历,是格局。”
“我能教你识人,教你权衡,却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为你剖析每一盘棋局。”
“很多东西,需要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学。”
他顿了顿,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从明天起,你便去族学吧。”
“什么?”秦望舒猛地抬头。
“去族学里,跟着夫子们,好好学一学经史子集,学一学策论兵法。”苏临渊的目光深远,“那里不仅有书本,还有人。”
“多听,多看,多想。对你,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