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日方长,我的大小姐 (第2/2页)
“正如小姐所料,”碧蕊的声音又轻又急,“薛家马不停蹄派人退了婚。如今满京城都在传……传小姐被马奴给……”丫鬟声音哽住了声,没再说下去。
沈白榆忽地低笑出声,惊得供桌上白烛火苗一颤。
她爹到底还当她是受人胁迫的,若知晓这退婚局是她亲手做的,怕是要用家法打死她。
“老爷罚您禁足十日……”碧蕊的声音更低了,“院里一切用度减半。”
沈白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妨。”她擦净唇瓣,拭净指尖,“只是辛苦这些日子你多去兄长那边走动。”
“还有……那个马奴……”她忽地压低声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紧攥裙裾的指节却微微泛了白,“可有打听到什么了?”
碧蕊摇了摇头,才想起里面人看不到:“和先前没有什么差别。只听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自称阿遇。那马奴入府不久,府里人都对他了解不多。”
“阿遇?”沈白榆轻轻咀嚼这个名字。
“逃荒来的?”
她垂下眼睫,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昨夜那双扣住她腰的手,虎口的茧分明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说流寇还差不多!
更可疑的是那股香……
甘松香价比黄金,非常人用得起。
区区一个马奴,身上怎会沾染甘松香?
“对了,您要奴婢找的东西。”
碧蕊又塞进来一个粗布包袱,布料摩擦门框发出窸窣轻响。
沈白榆解开结扣,一件半旧的短褐跌落膝头,她将衣物攥紧,低头轻嗅。
鼻尖却只有皂荚的清苦气,寻不到半点那夜嗅到的味道。
难道是她昨晚产生了错觉?
“小姐,您说那马奴……会不会是潜伏进府,伺机作案的采花贼?”碧蕊暗自揣测着,欲言又止。
“管他是谁!”沈白榆一下将手中粗布短褐攥紧,“总归,他都死定了!”
三更的梆子敲响时,沈白榆终于得以从祠堂回到闺阁。
铜镜映出苍白面色,她衣衫半褪到肩头,露出肩头伤口。
碧蕊攥着温湿帕子的手悬在那伤口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小姐……”
那伤口狰狞,新月形的齿痕深陷进皮肉里,边缘泛着紫红的淤血,像野兽留下的一样。
“擦吧。”沈白榆盯着铜镜,声音平静得可怕,“死不了。”
“那个杀千刀的马奴!”碧蕊的气愤填膺地骂道,“牲口投的胎吗!怎下口这样狠……”
湿帕触到伤口的瞬间,沈白榆的脊背骤然绷紧。
昨夜记忆劈开痛感汹涌而来……犬齿刺破皮肤的刹那,他竟问她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凭什么教训她?!
一个连身份都不敢露的逃奴,有什么资格教训她为何铤而走险?
“狗东西!”她攥紧了拳,却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怒意里,有几分是针对那马奴,几分是针对被卖去给将死之人冲喜的命运。
窗外忽而传来一阵敲击的异响,沈白榆抬眸,示意碧蕊去查看。
碧蕊刚推开门,惊叫一声又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