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想忍了 (第1/2页)
“不妨事。”
沈白榆接过身后碧蕊递来的文书,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摩挲着,温柔笑道,“女儿手中这份嫁妆单子,一应物件都列得清清楚楚。”
她不急不缓地补充,“若真有什么遗失的,按市价折银便是,女儿不计较。”
邢氏神色如丧考妣,一扭身,直扑到了沈老爷脚边,“老爷!”
她跪在青砖地上,嗓音嘶哑,哀哀哭泣,“这些年妾身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铺面亏损原就是常事,再说这府里平日上上下下哪里不要银钱周转……”
她心底明镜似的……真要按市价折算,莫说她多年攒的贴己,只怕沈府的库房都得掏空大半!
“荒唐!”沈老爷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却压得极低,“我沈家诗礼传家,岂容这等乌糟事?”
沈老爷转身,再不看地上人一眼,“阿瓷出阁前,要么,补齐嫁妆,要么,我休了你!”
“老爷……”邢氏瘫在地上哀嚎,声音里透着绝望。
沈白榆静静立在阴影里,忽视那吵闹的场景,她凝视着指尖血迹。
母亲弥留之际微弱的气息,仿佛又拂过耳畔,气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榆儿,女子存世本就艰难……往后母亲不在,要……要懂得忍……”
昔日忍让换来的是邢氏的变本加厉。
是父亲的忽视不作为。
是兄长成了痴儿。
是自己险些命丧进去……
“母亲,”沈白榆攥紧了手,在心底轻声道,“这次……女儿不想忍了。”
“阿瓷……”旁边,沈岱懵懂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沾着糕点碎屑的手指指向院中,孩童般天真笑着,“看,蝴蝶……”
阳光下,院中一只粉蝶奋力扑棱着翅膀,一次次撞向院墙,又一次次振翅而起。
最终,它越过那道囚笼般的高墙,飞向了广阔天空。
沈白榆望着兄长天真的眼神,轻叹一声。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掉沈岱手指的糕点屑,柔声道,“我们也做一次蝴蝶,好不好?”
沈岱怔怔的望着她,眼底满是困惑与茫然。
沈白榆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最后那点脆弱如晨起的薄雾般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悄然升起的,不可动摇的决绝。
…
院外,邢氏尖利的嗓音远远传来,似乎又在气急败坏地咒骂着账房先生。
一连好几日,邢氏忙着清点库房,焦头烂额地填补嫁妆,府里上下都跟着乱成了一团。
沈白榆独自站在自个儿窗前,指尖轻轻划过窗棂上斑驳的漆痕。窗外桃树的花瓣经过前几日雨水打击,落了不少。
“小姐,”碧蕊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叠银票递上,“昨日邢氏送来的金银器物,都已经分批送出府折成银票了,您放心,没人发现。”
沈白榆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小榻。
沈岱高大的身子蜷在小榻的锦绣堆里,手中还捏着半块桃酥,睡得像个孩子。
她示意碧蕊走到屏风后,才轻声问,“今日邢氏如何?”
碧蕊便凑近了她些,声音压得更低:“今儿个邢姨娘去完当铺,又回了趟娘家,回来时,是哭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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