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饲 (第2/2页)
跳进暗河的瞬间,我瞥见祭坛下压着半卷竹简——“青蚨饲魔录“。泛黄的竹简上,我太爷爷的笔迹记载着可怕真相:当年他亲手将怀有身孕的柳氏炼成尸傀,用母子连心咒束缚尸王。而林小婉的奶奶,正是柳氏被剥离的那缕善魂转世!
激流把我们冲进地下溶洞,水温冷得刺骨。更诡异的是,河底沉着无数具身首分离的道士尸骸!他们右手都保持着掐诀姿势,左手紧握着刻有“念真“二字的桃木钉。林小婉突然抽搐起来,青蚨印里钻出缕金线,将尸骸手中的桃木钉尽数吸入体内。
“闭气!“我捏住林小婉鼻子沉入河底。前方出现个发光的八卦石门,门环竟是两只青铜青蚨。当林小婉靠近时,青蚨门环突然活过来似地张开嘴,露出满口人牙!
我们被漩涡吸入石门,摔在个现代化地铁站台。电子屏闪烁着“黄泉路站“,时刻表上所有车次都是K666。广告牌的女明星海报正在渗血,血珠组成行小字:“欢迎回到起点“。我摸出罗盘,指针在震位与坎位间疯狂跳动——这里既是极阴之地,又是雷劫中心!
林小婉突然指着轨道尖叫。浓雾中,那列鬼火缠绕的列车正缓缓进站。驾驶室里坐着个穿嫁衣的女人,盖头下若隐若现的,赫然是尸王体内那张清秀的脸!车厢窗户上贴满黄符,仔细看竟是龙虎山禁用的“借寿符“。
“补票吗二位?“乘务员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她手里的票根正是我们逃出火车站时撕碎的那张。我注意到她制服的胸牌上写着:“实习乘务员-柳小婉“,工号竟是林小婉的生辰八字!
我摸出锦囊里最后块糯米糕:“能扫码支付不?“乘务员裂开嘴直笑到耳根,露出满口铁钉:“本列车支持...血肉支付...“话音未落,林小婉突然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金血喷溅在车票上,整列火车发出凄厉的汽笛声。
林小婉的心头血溅在车票上的刹那,整列火车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嗒声。那些贴满车窗的借寿符无风自燃,火苗竟是诡异的青绿色。乘务员脸上的铁钉开始蠕动,像活过来的蚯蚓般钻进她开裂的嘴角。
“丫头你疯啦!“我甩出墨斗线缠住她握剑的手腕,线绳却被金血灼断。林小婉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瞳,嘴角咧到耳根:“三百年了...终于等到这天...“
车厢连接处突然爆开,十八节车厢像蜈蚣般直立而起。驾驶室里的嫁衣女人掀开盖头,那张与林小婉七分相似的脸上,密密麻麻缝着朱砂符纸。她抬手撕下额头的黄符,露出个血肉模糊的八卦印记——正是我太爷爷独创的“锁魂印“!
“柳氏!“我摸出三清铃猛摇,铜铃声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林小婉突然掐住我脖子,力道大得能捏碎核桃:“当年吴念真剜我心做阵眼,今日便用他玄孙的血破阵...“
缺氧的眩晕中,我瞥见她锁骨间的青蚨印正在吞噬金血。灵光乍现,我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被血染红的视野里,车顶的消防喷淋头突然爆开,混着糯米水的液体浇了我们满头。
林小婉尖叫着松手,皮肤接触糯米水的地方冒出青烟。我趁机滚到座椅底下,摸出锦囊里发霉的糯米糕——师父说过,这玩意关键时刻能当炸弹使。
“请您吃席!“我把糯米糕砸向驾驶室。糕体在半空爆开,霉粉混着陈年朱砂糊了嫁衣女人满脸。她发出类似猫头鹰的啼叫,列车上所有玻璃应声炸裂。
寒风灌入车厢的瞬间,我看见了更恐怖的东西——那些看似熟睡的乘客,衣领下都长着青蚨虫组成的脊椎!此刻它们正齐刷刷站起,后脑勺裂开伸出带倒刺的触须。
“这他娘是捅了虫子窝啊!“我扯下窗帘布画符,却发现布料上印满人脸。最近那张脸突然开口:“小道士...借你阳气一用...“说着竟伸出半透明的舌头!
林小婉突然挡在我身前,断剑斩断鬼舌。她脖颈浮现出金色经络,声音忽男忽女:“吴家小子,用天师钱布九宫飞星阵!“这分明是太爷爷的口吻!
我顾不得多想,将最后七枚天师钱甩向车厢四角。铜钱嵌入地面的瞬间,整节车厢浮现出巨大的太极图。太极鱼眼的位置,正是我和林小婉所在!
“乾尊曜灵,坤顺内营!“林小婉脚踏禹步,断剑引动太极图旋转。乘客体内的青蚨虫暴雨般爆出,在金光中化作焦炭。嫁衣女人嘶吼着扑来,却被太极图死死压在地面。
我趁机咬破十指,在车窗上画出三十六道雷符。血符完成的刹那,车外响起震耳欲聋的雷鸣——这是龙虎山秘传的“引天雷“!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破!“
闪电劈中列车的瞬间,时空仿佛静止。我看见林小婉的身体变得透明,心脏位置有团青蚨虫在啃食金线;看见嫁衣女人破碎的八卦印里钻出个婴儿大小的肉灵芝;还看见车厢连接处站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用鲁士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雷光炸裂时,我本能地扑向林小婉。再睁眼已躺在站台长椅上,耳边是熟悉的列车播报:“各位旅客,K666次列车即将抵达龙虎山殡仪馆站...“
林小婉蜷缩在旁边,心口伤口奇迹般愈合。她手里攥着半张焦黄的车票,背面浮现出血字:“青蚨血债,十世轮回“。
站台广告牌突然播放新闻:“近日多地出现借寿符伤人事件,专家提醒...“画面里的“专家“转过脸,赫然是那个南洋降头师!他对着镜头诡笑,露出镶着符咒的金牙。
“丫头,咱们可能捅了个蚂蜂窝。“我摸出只剩渣的桃酥啃了口,“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林小婉突然捂住我的嘴。她指尖冰凉,瞳孔里映出个穿道袍的身影——那人背着与我相同的铜钱剑,后颈刺着逆八卦刺青,正从出站口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