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猪圈异闻 (第2/2页)
“二十年前...也是这般光景...“老村长突然瘫坐在地,蛇头杖滚落草丛。我这才看清杖身内侧刻着行小字——“林氏婉容,庚申年七月初七卒“。
血色嫁衣突然暴涨,袖口伸出十丈红绸卷向村民。我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雷纹,正要拍向地面,那嫁衣领口的人形突然清晰——竟是个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滴落的不是泪,而是粘稠的黑血!
“夫君...你来娶我了...“新娘的轻笑混着金铃声响彻村落。我浑身汗毛倒竖,这声音...竟与梦中那个穿JK制服的快递姑娘一模一样!
“大妹子你认错人了!“我举着铜钱剑倒退三步,“道爷我母胎单身二十载,连姑娘的手都没摸过!“那嫁衣新娘的盖头被阴风吹得翻起一角,露出的半张脸让我后脊梁发凉——这分明是今早村口遇见的快递姑娘!
张铁牛突然从猪圈草垛里钻出来,顶着满脑袋稻草大喊:“小道长,这婆娘在翻你包裹!“我回头一看,自己装法器的百宝囊不知何时被掀开,里头桃木钉、朱砂符散了一地,最要命的是师父塞给我的《驱邪手册》正被阴风翻得哗啦作响。
“别动我秘籍!“我甩出墨斗线缠住嫁衣袖子,“这可是绝版货,龙虎山图书馆偷...咳,请出来的!“墨斗线刚碰到红绸就“滋啦“冒烟,线绳上浸的黑狗血瞬间蒸干。嫁衣新娘轻笑一声,袖中甩出团黑气,把我精心叠好的内裤炸成了天女散花。
“夫君好生有趣。“新娘指尖勾起条印着海绵宝宝的四角裤,“这花样倒是新鲜。“我老脸涨得通红,抄起桃木剑劈过去:“妖孽!还我清白!“
剑尖刺中嫁衣的瞬间,三百个“怨“字突然活过来似的在布料上蠕动。最末那个今日生辰的字符突然凸起,化作条金线缠住剑身。我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金线,分明是根头发丝粗细的尸筋,上头还粘着可疑的暗红色碎屑。
“撒手!“我咬破舌尖就要喷血,新娘突然掀开盖头。那张与快递姑娘一模一样的脸贴到我鼻尖前,朱唇轻启:“你舍得伤我?“说话间呼出的阴气冻得我睫毛结霜,举剑的手愣是僵在半空。
张铁牛抄起钉耙冲过来:“妖女看招!“钉齿“咔嚓“卡在嫁衣后摆,扯下半幅血红布料。新娘倏地飘退三丈,露出裙下——好家伙,居然穿着双带铆钉的黑色小皮靴!
“这穿搭够朋克啊!“我趁机甩出五帝钱,“淘宝爆款还是拼多多包邮?“铜钱击中嫁衣的刹那,新娘突然化作漫天纸蝶。纸蝶翅膀上密密麻麻写满生辰八字,有几只差点糊我脸上。
“小心!“张铁牛抡起猪食槽当盾牌。我摸出把糯米撒出去,结果发现是昨天剩的糍粑——全黏在纸蝶上成了糯米糍鬼。新娘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夫君待客之道当真别致。“
老村长突然拄着蛇头杖从雾里冒出来,颤巍巍指着祠堂方向:“要出大事了!井...井里的东西醒了!“
我们赶到古井时,井口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血泡。拴水桶的麻绳不知何时变成了红绸,绳结上还系着对锈迹斑斑的青铜铃。我伸头往井里一瞧,水面倒影里赫然映着那件嫁衣,衣摆上的“怨“字正顺着井壁往上爬!
“闭眼!“我一把捂住张铁牛的眼睛,“这是摄魂咒!“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指甲挠石壁的声响,听得人牙根发酸。我摸出师父给的电子罗盘——这老古董居然在井口转成了陀螺。
“得下去看看。“我往腰上栓绳子时,张铁牛死死拽住另一端:“小道长,这井邪性得很!去年二狗子掉下去,捞上来时怀里抱着只绣花鞋...“他忽然噤声,因为井里真漂上来只血色绣鞋,鞋尖还缀着颗眼珠子大的东珠。
我拎着鞋琢磨:“这要是真货,能抵三年香油钱...“话音未落,绣鞋突然张嘴咬住我手指。张铁牛抄起井边的捣衣杵猛砸,鞋帮子里爆出团黑浆,溅了旁边看热闹的王寡妇满脸。
“夭寿啦!“王寡妇抹了把脸,突然两眼翻白跳起大神,“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母猪要成精...“她发髻上的桃木钉“嗖“地射向井口,在青石上钉出个北斗七星阵。井水顿时沸腾如煮,浮上来半截泡发的喜服。
我抄起晾衣杆去捞,喜服突然缠住杆子往下拽。张铁牛和我玩命往后仰,愣是把竹竿掰成了弯弓。就在这节骨眼上,村口传来摩托轰鸣,那个穿JK制服的姑娘骑着粉红色小电驴闪亮登场。
“快递签收!“她一个漂移甩尾,纸箱精准砸中井沿。箱里滚出个青铜铃铛,“当啷“一声震得井水恢复平静。我盯着她锁骨间的红痕:“姑娘,咱们是不是在...“
“梦里见过?“姑娘眨眨眼,“这话搭讪过时啦。“她突然凑近我耳边,“小心穿红鞋的。“说罢拧动油门绝尘而去,尾灯在雾中划出道暧昧的粉红轨迹。
井底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人敲棺材板。我摸出根荧光棒扔下去,绿光映出张泡肿的鬼脸——正是昨夜棺材里那具干尸!它怀里抱着的陶瓮碎片正缓缓拼合,每片上都刻着“林“字。
“快拉我上去!“我蹬着井壁拼命往上蹿。张铁牛和老村长拽绳子的手直打颤,王寡妇还在旁边跳着诡异广场舞。眼看干尸的爪子要够到我脚踝,井口突然落下张黄符——是那瞎眼婆子用盲杖点的火!
“乾坤借法!“我凌空翻出井口,顺势把绳头系在老槐树上。井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半晌归于沉寂。低头一看,荧光棒映出的水面漂着张泛黄婚书,新郎名字被血污糊住,新娘处赫然写着“林婉容“。
“二十年前...“老村长突然老泪纵横,“婉容那丫头就是穿着这身嫁衣投的井...“他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半块玉佩,与我手中婚书残片恰好拼成完整八卦。
夜色渐浓,祠堂方向突然亮起三百盏白灯笼。嫁衣新娘的笑声穿透雾气飘来:“吉时已到...“张铁牛突然指着天空尖叫:“月亮!月亮流血了!“
我抬头望去,血月当空,云层裂开道狰狞缺口。村中所有家畜齐声哀鸣,王家猪圈里传来母猪撞栏的闷响。摸向百宝囊的手突然僵住——那半幅嫁衣不知何时缠在了我腰间,三百个“怨“字正如活物般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