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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北境丧钟

第12章 北境丧钟 (第2/2页)

百余名布克战士,如同从地狱中挣脱枷锁的复仇恶鬼,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他们的眼睛赤红,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愤怒,而是同归于尽的毁灭之火!
  
  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一群被彻底逼入绝境、只剩撕碎仇敌一个念头的凶兽!
  
  吼声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充满血腥味的冲击波,竟短暂地压过了峡谷外狂暴的风雪声!
  
  布克布鲁第一个冲了出去,魁梧的身影像一头扑向猎物的暴熊,瞬间没入狂暴的风雪之中。
  
  他身后,百余名状若疯魔的战士,紧紧相随,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吞噬了他们家园、亲人、一切的死亡雪幕!
  
  复仇,是他们此刻唯一残存的意志,燃烧生命,只为在仇敌身上撕咬下最后一块血肉!
  
  青国历1825年,冬末。北境,鬼哭峡。
  
  肆虐了数月的暴风雪终于有了短暂的停歇。天空依旧是铅灰色,沉重地压在头顶。惨淡的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吝啬地洒在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如同巨大怪兽脊背般的荒原上,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
  
  一支狼狈不堪的青国军队,正艰难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跋涉。队伍早已不成建制,旌旗歪斜,甚至有几面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无力地耷拉着。
  
  士兵们个个面无人色,眼神空洞麻木,脸上、盔甲上结满了冰霜,步履蹒跚,如同行尸走肉。许多人的甲胄破损,露出里面冻得发黑的伤口,暗红的血痂凝固在冰冷的铁片上。
  
  沉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咳嗽声、伤兵痛苦的**,混杂着踩踏积雪的咯吱声,在死寂的荒原上显得格外清晰而绝望。
  
  队伍最前方,巴彦图那身标志性的熊皮大氅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泥、血渍和融化的雪水,凝结成肮脏的硬块。
  
  他胯下那匹曾经神骏的黑马,此刻口鼻喷着带血沫的白气,步伐踉跄,随时可能倒下。巴彦图本人更是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一种困兽般的疯狂。
  
  曾经握在手中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御赐宝剑,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鲨鱼皮剑鞘——那柄剑,在三天前一场惨烈的遭遇战中,为了格挡布克布鲁那柄卷了刃的猎刀拼死一击,竟被对方以同归于尽的蛮力硬生生劈断了!
  
  断剑崩飞的瞬间,巴彦图仿佛听到了自己胆气碎裂的声音。
  
  自那场决定性的遭遇战之后,巴彦图和他这支曾经不可一世的“平乱大军”,便彻底坠入了噩梦的深渊。
  
  布克布鲁和他那群不要命的疯子,如同跗骨之蛆,又如同雪原上最狡猾、最残忍的狼群,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和刻骨的仇恨,展开了无休无止、不死不休的追杀与袭扰。
  
  白天,他们如同鬼魅般从雪丘后、冰裂隙中突然杀出,射出致命的冷箭,投掷淬毒的标枪,砍翻落单的士兵,旋即又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
  
  夜晚,凄厉的号角声会在营地四周此起彼伏,伴随着模仿狼群的嚎叫,搅得人心惶惶,稍有风吹草动便是营啸和自相践踏。
  
  粮草被烧,水源被投毒,斥候小队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巴彦图的大军像一块巨大的肥肉,被这群复仇的恶鬼一口一口,缓慢而痛苦地撕咬、蚕食。
  
  恐惧如同瘟疫,在残军中疯狂蔓延。士兵们的精神早已崩溃,他们不再相信将军,不再相信手中的刀,他们只想逃离这片吞噬一切的白色地狱,逃回关内。军心彻底散了。
  
  “快!穿过前面那道峡谷!过了峡口,离铁门关就不远了!”巴彦图嘶哑着嗓子,用尽最后的力气鼓舞着士气,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指着前方两座如同巨大獠牙般耸立、中间形成一道狭窄隘口的黑色山崖——鬼哭峡。那是他们回撤的必经之路,也是他心中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残存的士兵们麻木地抬头望了一眼那阴森的峡口,眼中没有希望,只有更深的恐惧。那峡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挪向那如同地狱之门的峡口。寒风在嶙峋的怪石间穿梭,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真如万千冤魂在哭号。
  
  当队伍的先头部队刚刚踏入狭窄的峡口,如同踏入了一个巨大的扩音器时——
  
  “呜——呜——呜——!”
  
  三声苍凉、悠长、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陡峭、覆盖着冰雪的崖顶猛然炸响!号声在狭窄的峡谷中疯狂回荡、碰撞、叠加,瞬间放大了十倍、百倍!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震得人头皮发麻,心胆俱裂!
  
  “不好!有埋伏!”巴彦图身边的亲兵队长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话音未落!
  
  “咻咻咻——!”
  
  密集如飞蝗般的箭矢,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从两侧高不可攀的崖顶倾泻而下!
  
  那不是普通的箭,是浸透了油脂、熊熊燃烧的火箭!它们如同来自苍穹的审判之火,瞬间覆盖了整个峡谷!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士兵中箭的惨嚎、火焰舔舐皮肉的滋滋声、战马受惊的嘶鸣……瞬间交织成一片!峡谷狭窄,人群密集,根本无处可躲!
  
  无数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身上插着燃烧的箭矢,瞬间化作凄厉惨叫的火人,在雪地上疯狂翻滚,将周围的同伴也点燃!
  
  浓烟滚滚,焦臭弥漫,峡谷瞬间变成了烈焰焚尸的炼狱!
  
  “顶住!给我冲出去!”巴彦图目眦欲裂,挥舞着断剑的剑鞘,发出绝望的嘶吼。他座下的黑马被一支火箭射中后臀,剧痛让它发狂般人立而起,将巴彦图狠狠掀翻在地!
  
  混乱!彻底的混乱!士兵们彻底崩溃了,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互相践踏,只为逃离这从天而降的死亡火雨。哀嚎声、哭喊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垂死的**……汇聚成一首恐怖的死亡交响曲。
  
  就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混乱达到顶点时,峡谷入口处,那被浓烟和火光映照得一片猩红的光影中,一个魁梧如山、浑身浴血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缓缓显出身形。
  
  布克布鲁。
  
  他身上的皮袄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和硝烟染成了暗褐色,脸上布满凝结的血痂和冻疮,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平静的、冰封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火焰。他手中,紧握着那柄卷了刃、沾满暗红血污的猎刀。
  
  他身后,影影绰绰,是仅存的、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同样疯狂的布克战士。他们沉默着,如同沉默的火山,积蓄着最后毁灭的力量。
  
  布克布鲁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硝烟,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死死钉在了刚从雪地里挣扎爬起、狼狈不堪的巴彦图身上。
  
  没有任何言语。
  
  布克布鲁动了。他迈开大步,不疾不徐,踏过燃烧的尸体,踏过粘稠的血泥和融化的雪水,径直走向他的猎物。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踏在巴彦图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巴彦图看到了那双眼睛。那不是人的眼睛。
  
  他所有的骄狂、所有的残忍、所有的倚仗,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消融殆尽,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他想逃,双腿却像灌了铅,被无形的恐惧钉死在原地。他想拔刀抵抗,腰间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剑鞘!他想呼救,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声响。
  
  布克布鲁走到他面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巴彦图。
  
  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只有猎刀扬起时,那卷刃破开空气发出的、如同死神叹息般的微弱呜咽。
  
  噗!
  
  刀光落下。温热的液体溅了布克布鲁一脸,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巴彦图只感觉脖颈一凉,随即视野开始天旋地转。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那具穿着破烂熊皮大氅、无头的躯体,像一截朽木般缓缓栽倒在污浊的血泊之中。
  
  他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那柄象征着帝国威严、曾被他用来屠戮无数无辜的御赐宝剑的断鞘,滚落在一边,沾满了泥泞和血污。
  
  鬼哭峡的屠杀,在正午惨淡的阳光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峡谷中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消失时,峡谷内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皮肉焦臭味。
  
  布克布鲁站在峡谷中央,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粘稠的血河。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峡谷上方那一片灰蒙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穹。脸上没有任何复仇后的快意,只有一种巨大的、吞噬一切的空洞和疲惫。
  
  他手中的猎刀,卷刃处正一滴、一滴,缓慢地往下淌着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砸在脚下早已被血浸透的雪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京城,紫宸殿。
  
  那份染着北境风霜、字字泣血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烧红的烙铁,静静躺在御案之上:
  
  “……平乱大将军巴彦图……轻敌冒进……于鬼哭峡中布克逆匪埋伏……力战殉国……所部六千精锐……全军……尽没……”
  
  死寂。比北境的酷寒更冷的死寂,笼罩着大殿。龙涎香依旧袅袅,却再也无法带来半分暖意,反而像凝固的冰雾。
  
  新帝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冕旒低垂,遮挡了他全部的表情。唯有那握着奏报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明黄的绸缎里,几乎要将它撕裂。
  
  那份奏报,仿佛重逾千斤,压得他年轻的脊背微微佝偻。
  
  巴彦图死了。他倚重的屠刀,连同六千帝国最精锐的北境铁骑,竟被一群他视为蝼蚁的“蛮子”碾成了齑粉!
  
  这不仅是军事上的惨败,更是帝国威严被狠狠践踏在地、再无情碾碎的奇耻大辱!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气直冲他的喉头,被他强行压下,只在喉间留下一丝腥甜。
  
  大殿下方,群臣垂首,噤若寒蝉。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恐惧,如同无形的藤蔓,悄悄爬上每一个人的心头。
  
  北境……那片苦寒之地,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择人而噬的血肉磨盘。谁还敢去?
  
  死寂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磐石般,缓缓出列。
  
  依旧是那身浆洗得发白、却一丝不苟的藏青官袍。依旧是腰间那柄毫不起眼的鲨鱼皮鞘短刀。依旧是那张清癯、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的脸。神捕,刘老五。
  
  他走到丹墀中央,对着御座,深深一揖。动作沉稳,无懈可击。
  
  “臣,刘老五,”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在这片死寂中敲出令人心颤的回响,“愿往北境。”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夸下海口的保证。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带着一种千钧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担当。
  
  新帝猛地抬起头,冕旒珠帘剧烈晃动,露出他那双布满血丝、交织着震怒、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与希冀的眼睛。他死死盯着丹墀下那个沉静的身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准!”新帝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赐尚方剑!北境诸事,生杀予夺,皆由卿定!朕……要看到结果!”
  
  “臣,领旨。”刘老五再次躬身,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双手接过内侍捧来的那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尚方宝剑。剑鞘冰冷,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在北境摇摇欲坠的江山。
  
  他没有再看御座上的天子,也没有看周围那些或敬畏或复杂的目光。他握着剑,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出这温暖却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大殿。
  
  殿门外,寒风卷着零星的雪沫,扑面而来。刘老五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眺望着北方那片被厚重铅云笼罩的天空。寒风卷动他藏青色的袍角,猎猎作响。
  
  他身旁,年轻的李小易已换上墨绿公服,肃然而立,眼中是年轻人特有的锐气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虑。
  
  刘老五沉默着,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北境那染血的雪原,看到了鬼哭峡中堆积如山的尸骸,看到了布克族人眼中那焚毁一切的仇恨之火。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北方,而是轻轻抚摸着腰间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鲨鱼皮鞘短刀。
  
  冰冷的刀鞘触感传来,仿佛在触摸着帝国正在急速流失的温度。
  
  “小易,”刘老五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融入了呼啸的北风里,“你听见了吗?”
  
  李易侧耳倾听,除了风声,一片沉寂。
  
  刘老五的目光依旧凝望着北方那片沉郁的天空,缓缓道:
  
  “是界碑在哭。”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预言,
  
  “上一次在西境,是呜咽……这一次在北境……是丧钟。”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沉沉的北天,转身,走下台阶。藏青色的身影在空旷的宫道上显得格外孤独而沉重。
  
  “刀兵起……”
  
  他最后的话语,如同命运的判词,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中,只留下无尽的血色回响,
  
  “……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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