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穴蚃 (第2/2页)
老八捏着鼻子,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示意我:这他妈的鬼地方,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立刻摇头,手指快速向上指了指浓密遮天的树冠,又指了指周围连绵的山林,压低声音:“开什么玩笑,这老林子一点就着,火势一起,三天三夜也烧不完,咱们非但救不了人,咱们几个都得变成烤地瓜,先去村里,查查这些年都有哪些人失踪了,让苦主家自己带人来收敛尸骨,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话间,惊蛰和罗灵已经彻底将钱师爷从茧壳中解脱出来,搀扶着他勉强站了起来。钱师爷浑身瘫软,全靠两人架着,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和老八,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后怕。
我急忙上前一步,按住他微微抬起的手:“别说了老钱,虚礼就免了吧,人没事儿就好,省点力气,前面路还长着呢。”
后来,时隔多年之后,我在故纸堆里翻检了大量冷僻的文献和地方志怪笔记,才终于确认,当年在那胶东深山老林的虬枝巨冠之上遭遇的恐怖怪物,学名叫做“人面穴蚃”。
这是一种原生于西伯利亚极寒地带地下洞穴中的大型穴居蜘蛛,习性隐秘凶残,在我国境内,除了东北雪原和西北某些人迹罕至的深山洞穴曾有零星又目击记载,其他地区几乎闻所未闻。
这种蜘蛛多以洞穴中的小型动物为食,捕猎方式极其诡异而残忍。它们能从腹部末端的丝疣中喷射出粘稠坚韧、带有强烈麻痹毒素的丝线,瞬间将猎物捆缚成茧。随后,它们会利用锋利如针的大颚,将混合了强力神经毒素和溶血毒素的毒液注入猎物体内。这毒素不会立刻致命,却能彻底摧毁猎物的运动神经,使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却又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面穴蚃的摄食方式。它们没有哺寻常猛兽撕咬咀嚼的口器,只能将消化液注入猎物体内,将猎物的肌肉、内脏等柔软组织从内部液化……
然后,再像吸食汤汁一样,将化为液体的“营养”吸吮殆尽,猎物最终只剩下一张皮囊和一副骨架,被遗弃在巢穴的茧壳里,成为无声的见证。
而我们当时在树上看到的,那张印在蜘蛛臃肿腹部、扭曲痛苦如同人脸的诡异图案,其实是它外骨骼上天然形成的特殊斑纹和褶皱,在昏暗光线和恐惧心理下的错觉。那并非真正的脸,却比真正的脸更令人胆边生寒。
每每回想钱师爷当时的遭遇,寒意便如毒蛇般缠绕脊背。他被拖上树冠,被蛛丝捆缚成茧,注入毒液……他当时必定是清醒的,他能感受到冰冷的丝线缠绕身体,能感受到毒针刺入皮肤的剧痛,能感受到身体逐渐失去控制,变得冰冷麻木……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腹部印着“人脸”的恐怖怪物靠近,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我们三人若是再晚一点,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肉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融化”,生命随着那怪物口器的吮吸而飞速流逝……那是何等绝望的酷刑……若非我们三人拼死相救,他早已在极致的清醒中,活生生地化作那怪物口器下的一具枯槁空壳,成为那树洞“停尸间”里又一个无声的蜡黄茧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