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星移残瞳 (第1/2页)
惊澜城外,噬魂花妖的异香已化作实质的猩红瘴气,盘踞在焦黑的土地上。残阳如血,将城头猎猎翻飞的黑色龙旗染得愈发沉重。龙骑卫的阵型在花妖潮水般的冲击下出现裂痕,金属碰撞声、濒死的惨嚎与花妖尖锐的嘶鸣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楚灵儿立于城头,甲胄上溅满暗沉的污血,手中龙旗的符文在邪气的侵蚀下明灭不定,每一次黯淡都牵动着守军紧绷的心弦。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悄然穿过城门上方稀薄的防护光罩,直坠城主府深处。
万里之外,极北雪域之巅。
风如刀,割裂着亘古的寂静。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蜷缩在陡峭的悬崖边,仿佛随时会被狂风卷入万丈深渊。屋内唯一的火塘里,几根枯枝苟延残喘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微响,映照出角落里一个枯瘦的身影。
沈星移。
他蜷缩在一张铺着兽皮的矮榻上,曾经精光四射、洞悉天机的双目,如今只剩下两个深陷的、空洞的眼窝,如同被生生剜去灵魂的枯井。灰白的发丝凌乱地散落,遮住了大半张憔悴的脸。他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袍,单薄得几乎无法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爆发,震得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如同风中残烛。他猛地弓起背,喉间涌上浓重的铁锈味,艰难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刺目的暗红。良久,咳嗽才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
他摸索着,颤抖的手指在榻边摸索到一个粗糙的陶碗,里面盛着小半碗浑浊的药汁,散发着苦涩刺鼻的气味。他仰头灌下,苦药入喉,带来一阵短暂的清醒,也带来更深的疲惫。
“咳…咳咳…天机…已乱…命数…将倾…”他嘶哑地低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惊澜…楚家…万噬…将出…”
空洞的眼窝深处,仿佛有微弱的、幽暗的火星在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旋即被更深的黑暗吞噬。那不是视觉,而是某种残留的、被强行撕裂的“预感”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早已破碎不堪的神魂之上。每一次微弱的闪现,都伴随着颅骨被万针攒刺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仅存的意识彻底碾碎。
“…不能…不能…全灭…”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玉简。这玉简非金非玉,质地奇异,表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任何光影,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他咬破指尖,一滴浑浊、带着暗金血丝的鲜血缓缓渗出。这血滴落在玉简表面,并未滑落,反而如同水滴入海,瞬间被吸收。玉简内部,仿佛有沉睡的星辰被惊醒,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晕在玉简深处一闪而逝,勾勒出极其模糊、破碎的线条。
沈星移的眉头拧成了死结,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他调动着神魂深处最后一点微弱如萤火的“瞳力”残烬,强行将那片混沌中捕捉到的、关于“葬龙古地”的模糊方位与气息烙印,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试图点燃一根即将熄灭的火柴,艰难地印入玉简之中。
“葬龙…龙帝…遗迹…清心…龙咒…蕴魂…池…”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破碎的词语,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巨大的心力。玉简表面的光晕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几次险些彻底熄灭。
“…权欲…蚀骨…真心…无价…”他猛地攥紧玉简,仿佛要将毕生所悟、所有挣扎与悔恨,都凝聚在这最后的箴言之中。指尖的鲜血再次涌出,染红了玉简边缘,那八个字仿佛带着灵魂的重量,深深烙印其上。
“…送…送回…惊澜…”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向后一仰,重重倒在榻上,胸膛剧烈起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玉简从他松开的手中滑落,滚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一声轻响。那上面模糊的星图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沉睡的巨兽鳞片,散发着幽冷而危险的气息。
惊澜城主府,议事厅。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墨玄(青衫男子)正指着沙盘上代表噬魂渊的标记,声音低沉而急促:“…花妖只是表象,其根在渊底万噬之主!它正汲取惊澜城下那破碎龙魂的怨念与力量,如同毒藤缠绕枯木!若任其壮大,不出三月,此城将化为邪神巢穴!”
楚灵儿紧握着龙旗的旗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眉头紧锁:“墨玄先生,可有破局之法?龙骑卫伤亡惨重,龙旗威能…已被侵蚀大半。”
墨玄摇头,眼中满是凝重:“万噬之主非同小可,其本源与太古龙帝有极深渊源,寻常手段难以撼动。唯有寻得龙帝遗留的克制之法,或能…咳…”他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显然之前为众人抵挡花妖侵蚀,伤势并未完全恢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议事厅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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