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断刃 (第1/2页)
后山陨石的冰冷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般烙印在林越脑海:【68:41:23…68:41:22…】。每一秒的滴答,都伴随着镇西隔离区隐约传来的痛苦**,和狗剩在墙角昏迷中发出的、细若游丝的呓语。
林越将狗剩安置在镇守府废墟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身下垫着从地窖翻出的干净麻布。孩子蜷缩着,高热让单薄的身体时而剧烈抽搐,肚皮上那暗红发黑的炭疽痈疽如同恶毒的烙印。林越用仅存的蒸馏水不断擦拭他的额头与脖颈,又将碾碎的艾草叶小心敷在痈疽周围,明知杯水车薪,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注。他将剩下的艾草和一小袋石灰交给老陈头,严令其死守隔离区白线,食物清水定点放置。
“水…疼…”狗剩迷糊地呓语,小手无意识地攥紧林越的衣角。
“撑住!就快了!”林越的声音嘶哑,目光却如鹰隼般穿透薄雾,死死钉向后山。三天!他必须守住这据点,守住这点星火!
剩余的十几个幸存者,被林越以铁腕组织起来。恐惧如同阴云笼罩,但昨夜的血腥立威和今晨瘟疫隔离的冷酷决断,已在麻木中刻下了服从的印记。地窖的粟米被严格配给,每人每日一小撮,维系着摇摇欲坠的生命线。饥饿啃噬着理智,却也暂时压制了更大的混乱。
林越将仅有的几个尚存力气者聚拢:沉默如石的王石头,独臂却眼神凶悍的老兵赵瘸子,还有两个勉强算壮实的半大小子——柱子和二牛。他分发下地窖的新刀,自己则紧握着那把刀身隐现裂痕的“旧刀”。裂痕在掌心汗渍下,透着不祥。
“想活,就不能坐以待毙!”林越的声音低沉冷硬,目光扫过四人,“金狼的游哨,吃人的流寇,都可能嗅着味儿来!老弱居中清理避风处,收集燃料!你们四个,跟我巡视边缘,设障、瞭望!眼珠子给我瞪圆了!有异动,立刻吼!”
“林…少爷,”一个抱婴妇人声音发颤,“咱…咱能逃吗?去别处…”
“逃?”林越猛地打断,眼神锐利如冰锥,“外面是什么?是金狼的弯刀割喉!是饿疯了的豺狼剥皮!是烂得更快、瘟得更狠的尸堆!离开这堵破墙,我们就是扔进狼群的肉渣!想喂狼,门在那边!”他刀尖一指镇外。
妇人脸色死灰,抱紧孩子缩了回去。仅存的一丝幻想被残酷现实碾碎,绝望的死寂再次降临。
林越不再多言,带着四人踏入废墟。他们用断梁、碎石、破车架,在几处尚能扼守的入口堆起简陋障碍。不求阻敌,只求迟滞与预警。林越亲自审视每一处,寻找最佳阻敌位与撤退路线,效率近乎冷酷。王石头默然搬运重物,赵瘸子独臂灵巧地在障碍后布置绊索、陷坑,柱子和二牛咬牙跟上。
时间在压抑的劳作与倒计时的无声催促中艰难爬行。正午惨淡的阳光穿过灰霾。当众人巡视至南面一处被倒塌牌坊半堵的隘口时,负责瞭望的柱子突然从半塌土墙上滚落,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变调:
“人!好多人!带刀的!冲着镇子来了!”
林越心脏骤停,几步窜上豁口,伏身望去。
通往官道的土路烟尘扬起。二三十个身影乱哄哄涌来。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眼中却燃烧着野兽般的饥饿与贪婪。武器简陋:锈柴刀、削尖棍、带豁的破腰刀,甚至石块。为首的光头疤脸大汉,魁梧如熊罴,满脸横肉被一道狰狞刀疤撕裂,赤膊上身疤痕交错,手中一柄沉甸鬼头刀血迹暗沉。他身旁几个悍匪,眼神如秃鹫般扫视废墟。
流寇!嗅着血腥与“油水”而来的豺狼!
“哈哈哈!肥肉!总算让老子逮着了!”光头疤脸舔着干裂的唇,鬼头刀一指废墟,声如破锣,“弟兄们!给老子冲进去!吃的!喝的!娘们!全抢光!敢扎刺的,剁碎了熬汤!”
“嗷——!”流寇们发出嗜血的嚎叫,脚步陡然加快,如同饿狼扑食,直冲隘口!
“撤!回镇守府!”林越当机立断,厉喝如刀!一把拽起发懵的柱子跃下土墙。二十多头饿狼!己方仅五人有刀!硬拼是找死!
“石头,赵叔带人先走!柱子二牛跟我断后!推倒障碍!”命令短促如箭。
王石头闷吼一声,拉起二牛转身狂奔。赵瘸子独臂抄起尖棍,眼中凶光一闪:“小崽子们,跟紧!”驱赶着闻讯而来、吓得瘫软的妇孺后撤。
林越与柱子、二牛合力猛推牌坊下刚堆起的障碍。“轰隆!”碎石断木滚落,将隘口堵得严实,暂时延缓了洪流。
“操!想堵门?”光头疤脸已冲到近前,狞笑一声,鬼头刀狠狠劈在石柱上,火星迸溅!“撞开它!冲进去!抢到的就是自己的!”
流寇们更加疯狂,用身体、武器猛撞障碍。木屑碎石纷飞,入口摇摇欲坠!
“走!”林越推开徒劳搬石的柱子,三人转身亡命狂奔,直扑镇守府!身后,障碍崩塌的轰响与流寇兴奋的嘶吼如影随形!
镇中心已成惊弓之鸟。老弱妇孺挤在镇守府门楼和断墙后,瑟瑟发抖,压抑的呜咽弥漫。王石头、赵瘸子持刀握棍,堵在唯一的豁口前,脸色惨白,身体绷紧如满弓。
林越三人疾冲而至,流寇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堵门!”林越嘶吼,与柱子二牛抬起半扇沉重的断裂包铁门板,狠狠卡住豁口!王赵二人立刻搬来断石碎砖死命堆砌。
“砰!!!”
沉重的撞击力几乎同时传来!门板剧震,簌簌落灰!
“里面的杂碎听着!开门献粮献女人!饶你们狗命!不然等老子进去,碎尸万段!”光头疤脸的咆哮震得门板发颤,伴随更猛烈的撞击劈砍。门板**着,一道裂缝狰狞绽开!
门板后,王石头、赵瘸子肩顶门板,青筋暴起。柱子二牛等半大小子也咬牙扑上,用身体抵住。妇孺们蜷缩角落,恐惧冻结了哭声,只剩牙齿打颤。
林越背靠冰冷断墙,胸膛起伏如风箱,汗水混着灰尘滑落。他握紧环首刀,裂痕在汗湿掌心下仿佛无声嘲笑。硬守?门破在即!突围?二十饿狼环伺!狗剩昏迷…倒计时滴答…
绝望的冰冷再次攫住心脏。
“林少爷…咋办啊…”抱婴妇人的哭腔带着全然的崩溃。
怎么办?
林越的目光扫过抵门者因恐惧和用力而扭曲的脸,扫过角落绝望的人群,最后落回手中的刀。
无路可退!
唯有搏命!以最凶残的反击,撕碎豺狼的喉咙!用血铺出生路!
一股暴戾的凶气,如同压抑的火山,轰然自林越心底喷发!双眼瞬间赤红,现代理性被求生的兽性彻底碾碎!
“听令!”林越的嘶吼陡然炸响,压过门外喧嚣,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疯狂,“门破瞬间!所有带把的!跟我杀那疤脸!只杀他!往死里剁!”
他染血的刀尖猛地指向门外声音源头,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想活!就跟我豁出这条命!剁了他!杀——!”
“杀”字如同惊雷贯耳!裹挟着林越玉石俱焚的决绝和滔天杀意,狠狠砸进每个幸存者濒临崩溃的心防!
王石头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炸裂,喉间滚出野兽般的低吼!赵瘸子独臂青筋暴起,仅存的眼凶光如炬!连柱子二牛也被这绝境疯魔点燃,恐惧被一股同归于尽的狠戾取代!
“杀…杀!”柱子牙齿打颤,嘶吼着攥紧了手中带棱角的石块。
“轰!!!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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