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黑雾锁山寨,声东击西乱匪心 (第1/2页)
黑风寨的夜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五尺外人畜难辨。
哨塔下。
两个土匪缩着脖子搓手,哈出的白气刚冒头就被雾吞了,只剩模糊的影子在晃动。
“他娘的,这鬼雾,眼珠子跟瞎了似的。”瘦猴似的山匪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没落地就散在雾里,“啥也瞅不见,站个屁岗?”
旁边矮胖的土匪往手心呵着气,压低了嗓门:“你没瞅见?三当家他们回来那模样,跟丧家犬似的,马都跑瘸了,三当家的锤柄都断了半截!听说是被个小白脸耍了!”
“小白脸?”
瘦猴眼睛一亮,忘了冷,“哪来的小白脸?敢惹咱们黑风寨?”
“谁知道!”
矮胖土匪往寨里努努嘴,雾里的寨门只剩个昏黄的轮廓,“三当家的在自己帐里砸了一下午,隐约听见骂‘云家’、‘云天府’啥的……”
“云天府?云家?”
瘦猴愣了愣,“云天府我只知镇东将军邓家,这云家倒是没听过,难不成也是块硬骨头?”
“那还用说?”矮胖土匪撇撇嘴,“咱们黑风寨的当家啥时候吃过这亏?能让他们气成这样,指定不好惹!”
山寨外的老槐树上,温长宁脚尖轻点枝桠,红缨枪斜倚树干,枪尖水珠“嗒”地落进叶间,转瞬没入浓雾。
她凤目微眯,望着眼前化不开的墨色。
这雾是她算准的。
黑风寨两侧山崖环抱,雾里声响折转叠加,三两人呐喊便有百人之势;
那些穿黑褂、举木棍的稻草人在雾中影影绰绰,被风一吹活泛起来,配着回声,正是拖住山匪、掩护百姓转移的最好法子。
王宇站在稍矮的树杈上,袍角被雾打湿了大半,捧着铜锣的双手微微打战。
树下。
孙长柱攥着镰刀来回踱步,脚底板把泥地碾出个小坑。
与此同时。
王耀祖和十个捕快已与温振山汇合,正在召集孟村百姓往青溪镇转移。
“温小哥,咱到底啥时候动手啊?”
孙长柱第无数次开口,嗓门压得像蚊子哼,眼里却冒着火,“孟昶那矮子一锤砸死俺爹,俺这镰刀磨得都反光了,就想劈了他!”
温长宁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的红缨。她在等,等孟村那边出发的信号。
这浓雾虽遮了视线,却拦不住信号弹的锐响,更会让声响在山谷里撞出加倍的动静。
孙长柱的话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又梗着脖子凑上前:“俺知道你要等机会,可这雾也太大了,等天亮了……”
“长柱,稍安。”
王宇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焦虑,他往寨门方向瞥了眼,“长空贤弟,不是我多嘴,就咱们仨……加上那几个草人,真能成?”
温长宁答得干脆,“按计划来!”
“咻——”一声锐响突然刺破浓雾,带着阵阵回响撞向山崖。
她望向孟村方向,虽看不清光痕,却从那声响的穿透力里辨明了信号。
百姓已集结出发。
嘴角悄然勾起,温长宁突然运足了气,嗓门像被风裹着的石头,撞在对面山崖上折回来,层层叠叠的回音在雾里翻涌:
“黑风寨的孙子们听着!云天府云家在此!孟昶、柳强,给小爷滚出来磕头!”
“小爷带了两百弟兄围了山头,今儿不掀了你这破寨,老子不姓云!”
喊杀声未落,温长宁已借着雾影闪过哨塔死角,摸出炮仗点燃引线,扬手甩向寨门方向。
哨塔上。
“轰隆”
炸响骤然炸开,紧接着是震耳的呐喊翻涌而来。
瘦猴猛地直起脖子,眯眼往雾里瞅:“他娘的,啥动静?”
矮胖的也慌了,指着寨门外影影绰绰的黑影:“你看!那是啥?好多人影在动!”
两人借着雾里零星的火光,只见寨墙外侧的雾里,黑黢黢的影子此起彼伏,有的举着木棍,有的蹲在崖边,被风一吹晃得活泛,配合着层层叠叠的喊杀声,声势骇人。
“我的娘!有人来攻寨了!”
瘦猴腿一软,差点从哨塔上滑下去,“快!快报信去!”
温长宁望着两人连滚带爬往寨内冲的背影,借着他们撞开的雾团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那两个盯梢的一路跌撞着狂奔,嘴里扯着嗓子喊:“攻寨了!云家打进来了!”
雾里的喊声被扯得支离破碎,正好掩去了身后轻如落叶的脚步声。
“他娘的云家狗崽子,”
一个矮胖的影子在雾里晃了晃,手里拎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这是要端咱们老窝?”
“端个屁!”
另一个高瘦的影子啐了口,脚步踉跄着往寨深处拐,“跟老子去武器库,多扛些火药桶出来,等会儿让他们尝尝炸成渣渣的滋味!”
温长宁眉梢一挑,足尖点地,如影随形般缀在两人身后。
那两人只顾着往前冲,嘴里骂骂咧咧地念叨着“劈了小白脸”“炸平云家”。
压根没察觉身后跟着道轻得像雾的影子,正顺着他们踩出的路径,往寨心的武器库摸去。
黑风寨主帐里。
烛火被穿堂风刮得直晃,映得人影歪歪扭扭。
“报...报大当家!”
俩连滚带爬往寨里冲,鞋都跑飞了一只,“山下!山下有好多人!叫嚣着要踏平咱们寨子!还说……还说让三当家、四当家他们磕头认错!”
雷啸天攥着鬼头刀坐在主位上,刀鞘磕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响,一双眼沉得像深潭,看不出喜怒。
钱通拨着算盘珠子,“噼啪”声在帐内跳荡,手指却在“哗啦啦”翻找账本时,不小心带到了砚台,墨汁泼在账页上,晕开大片黑渍。
“又是那个小白脸!”
孟昶把断柄锤往地上一砸,火星溅了满地,在泥地上烧出个个小窟窿,“真当老子好欺负?敢跑到老子场子叫嚣!看我不抡锤砸扁他的脑袋!”
话虽狠,攥着锤柄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想起白天那小子像泥鳅似的滑不溜丢,枪尖总往他破绽处钻,后背就冒冷汗。
柳强摸着下巴冷笑,牙咬得咯吱响:“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云天府邓家,咱们早把那小子剁成肉酱喂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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