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雾里挑唆,战火将燃 (第2/2页)
他往帐门瞥了眼,声音压得更低,“依我看,这小子就是虚张声势,想引咱们出去好下手。”
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直打鼓。
那小白脸的身法诡异得很,枪尖刁钻,真硬碰硬,他未必讨得着好。
刘美美往指尖涂着蔻丹,指甲盖红得像血,嗤笑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仗着云家的名头装腔作势罢了。白天我就瞧着他不顺眼!”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虚,“真要打起来,我淬毒的寒冰针保管让他哭爹喊娘。敢耍老娘,总得付出点代价!”
话未落,指尖的蔻丹蹭到了袖口,她慌忙去擦,却越擦越花。
想起白天那小子轻描淡写挑飞她寒冰针的模样,指尖就发凉。
“那你去会会他?”
孟昶突然转头,眼神里带着点挑衅,“五妹的寒冰针那么厉害,定能让他跪地求饶。”
刘美美立刻翻了个白眼:“三哥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一个女儿家,哪比得上三哥神力?再说了,那小子滑不溜丢的,三哥你追得上,我可追不上。”
“四弟足智多谋,”
孟昶又把话头抛给柳强,“不如你带一队弟兄出去瞧瞧?”
柳强脸一沉:“三哥这话就错了。我看还是三哥亲自去最合适。你那双锤砸下去,管他什么小白脸,都得变成肉饼。”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夸的彼此比谁都勇,却谁也不肯挪步。
帐内的烛火晃得更急,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几只斗架的公鸡,看着凶狠,却只敢原地扑腾。
“吵够了?”
雷啸天突然“咚”的一声,鬼头刀往案几上一剁,刀身嵌进木头半寸深。
孟昶脖子一梗,还想嘴硬,却被雷啸天冷冷一瞥,把话咽了回去。
雷啸天扫过三人,最后看向钱通:“二弟,你带一队人去寨门看看。别让人把咱们的脸面踩进泥里。”
雷啸天的话音刚落,钱通拨算盘的手就僵住了。
他攥着算盘珠子,心里头跟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这三个平日里抢功最积极的货色,今儿个却像被针扎了似的往后缩,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若真是好对付的角色,他们早举着家伙争着出去耀武扬威了,哪会磨磨蹭蹭推来推去?
钱通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要是自己真出去对付“小白脸”,到时候在弟兄们面前丢了脸面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句完整话:“大哥,这......这黑灯瞎火的,雾又这么大,出去怕是......”
“怕什么?”
雷啸天眉峰一挑,鬼头刀在案几上又磕了一下,“带足人手,看看是哪路神仙敢在咱们黑风寨撒野。若是云家真敢撕破脸,咱们也不用客气,让他们知道黑风寨的厉害!”
钱通还想再劝,孟昶却在一旁煽风:“二当家,大哥的话你也敢不听?再说了,有五十弟兄跟着,那小白脸就算带了人,也得掂量掂量!说不定就是些乌合之众,借着雾大装腔作势,想骗咱们出去好抢寨门呢!”
他嘴上说得豪迈,心里却巴不得钱通能和那“小白脸”斗个你死我活。
柳强也跟着点头:“二当家放心去,咱们在帐里候着消息,真要是动起手来,弟兄们立刻支援!云家想踩着咱们黑风寨立威,也得看看咱们答不答应!”
钱通被架得下不来台,只能哭丧着脸应道:“行,我去会会那小子。”
他刚挪到帐门口,还没来得及掀帘,寨子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帐顶的尘土簌簌往下掉,烛火猛地晃了晃,差点熄灭。
“什么动静?”雷啸天猛地站起身,鬼头刀瞬间出鞘,寒光在帐内一闪。
孟昶和柳强也慌了神,刚还嘴硬的气势荡然无存。
刘美美攥着袖口,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这声响不是从寨门方向来的,倒像是......兵器仓库那边!
帐外瞬间炸开了锅,土匪们的尖叫、哭嚎、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有个小匪连滚带爬冲进帐,脸吓得惨白:“大当家!不好了!兵器仓库......仓库炸了!火都窜上天了!听......听说是云家的人摸进去放的火!”
“什么?!”雷啸天眼睛一瞪,一脚踹翻了案几,茶盏、账本散落一地,“怎么会炸?”
钱通早忘了去寨门查看的事,腿肚子转着圈打战:“大哥,是......是中了埋伏?云家这是来真的了!他们不仅要报仇,还想端了咱们的根基啊!”
这声响正是温长宁的手笔。
方才收到孟村百姓转移成功的信号,温长宁的火折子便在军械库亮起。
火星子“滋滋”舔舐着空气,她旋身掠出仓库,刚跃上马厩的矮墙,身后就炸开“轰隆”巨响,火药桶掀飞了屋顶,火星混着浓烟冲上夜空。
她足尖一点檐角,红缨枪在雾里划出冷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寨门方向。
孙长柱和王宇正拎着铜锣在老槐树下张望,见她身影从雾里跃出,慌忙迎上来。
“走。”
温长宁单字落地,红缨枪往云天府方向一扬,“去演完这场戏。”
“走?这就走了?”孙长柱攥着镰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牛眼瞪得滚圆,“温小哥!你凭啥不带俺进去?刚才爆炸声那么大,正好趁乱劈了孟昶那狗东西!俺爹的仇......”
“嗯。”
温长宁转头看他,眼底映着远处的火光,语气里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凉,“你尽管进去试试,看是你的镰刀硬,还是他的锤子快。昨儿个在马车旁,是谁被那矮子一脚踹得喷血?”
孙长柱脖子一梗,刚要反驳,却被她眼神里的锐气压得没了声。
想起孟昶那双比脑袋还大的锤子,想起自己胸口至今还隐隐作痛的伤,攥着镰刀的手慢慢松了劲,蔫头耷脑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长柱莫急。”
王宇上前一步,抚着胡须赞许点头,眼底却藏着几分深思,“方才那几声响动,已让黑风寨乱成了一锅粥。”
“这群匪类本就心性暴戾,此刻定是红了眼要寻仇。若是他们真敢冲着‘云家’的名头杀去云天府......”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笃定:“云天府有镇东将军的宗族在,兵力雄厚,岂会容他们撒野?”
“到那时不用咱们动手,黑风寨自会撞上铁板。别说一个孟昶,整个寨子的匪患,怕是都能一锅端了!”
孙长柱喉结滚动着,终究没再犟嘴。
他虽憨直,却也明白王宇的话在理,只是想到爹死在孟昶锤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狠狠啐了口,闷声跟了上去,脚步重重踩在雾里,溅起细碎的泥点。
三人身影很快隐入浓雾,身后黑风寨的火光与哭喊,渐渐被黑雾吞得只剩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