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出路——个性化感官记忆银行 (第1/2页)
凌晨时分,体温终于艰难地降到了38.5°C以下。他睡得更沉了一些,呼吸虽然粗重但规律了许多。紧绷的神经稍一松懈,巨大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靠在冰冷的实验台边,裹紧了外套,却不敢合眼。
天光微亮时,他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我立刻扶他坐起,拍着他的背。咳出的气息依旧滚烫,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感觉怎么样?”我轻声问,递上温水。
他小口喝着,艰难地吞咽,然后长长地、虚弱地呼出一口气,像一台终于从过热保护中缓过来的机器。“……系统……自检……通过……”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依旧沙哑,“核心温度……临界警报解除。谢谢……管理员。”他抬眼看向我,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有狂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我灼伤的复杂情绪——感激、后怕、依赖,还有一丝被强行拉回现实的羞赧。
“强制冷却协议执行完毕。”我板着脸,心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下次再敢把核心温度飙到临界值,我就不是关机那么简单了,直接给你执行系统格式化。”
他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反驳。目光扫过那台依旧黑屏的SynergyCore原型机,眼神黯淡了一下。
“那个边界……”他低声道,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挫败。
“那个边界,”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现在归我了。”我拿起他的平板电脑,调出温特基金会提供的、让他陷入死循环的那份复杂脑波与气味关联数据。“在你完全恢复之前,这是我的战场。你负责口述思路,我负责执行和记录。记住,”我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是只读模式(Read-OnlyMode)。任何试图写入核心进程的操作,都将触发强制休眠指令。”
陈屿看着我,疲惫的眼底深处,那属于工程师的火焰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像一个终于学会服从指令的倔强系统。
“权限……确认。”他闭上眼,向后靠去,将身体和那未竟的难题,都交付给了他的“管理员”。
接下来的日子,实验室变成了临时的康复中心和协作基地。陈屿的身体在药物和我的“高压监管”下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挫败感和对项目的焦虑并未消退。他被迫停留在“只读模式”,像一个被剥夺了操作权限的超级用户,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笨拙地操作着他的“圣域”。
我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面对着他那台配置顶级的工程工作站,屏幕上打开的是那份令人生畏的神经科学数据。复杂的脑电波图谱、密密麻麻的分子式、非线性关联模型……每一个符号都像天书。我努力回忆着他之前零碎的呓语,试图理解那些“非线性”、“熵值”、“映射接口”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里,”陈屿靠在旁边的折叠床上,裹着毯子,声音虚弱但清晰了许多,他用手指虚点着屏幕上一条异常波动的脑电曲线,“看到这个Gamma波段的同步爆发了吗?它出现在受试者闻到‘童年老宅木香’的瞬间,强度远超其他已知气味。但温特提供的标准气味分子库里的‘木质调’分子组合,触发的反应却很弱,甚至没有。”
我皱着眉头,努力跟上他的思路:“所以……问题在于,我们设备模拟的‘木质调’,和受试者记忆中那个触发强烈Gamma波的具体气味分子组合……不匹配?我们模拟的是‘概念’,而大脑记忆的是‘具体实例’?”
“接近,但不完全。”陈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困惑取代,“难点在于,记忆中的气味是动态的、复合的。‘老宅木香’可能包含了陈年木材的特定酯类挥发物、潮湿环境下的微量霉菌代谢物、甚至混合了当时环境中可能存在的炊烟或旧书气味……这些成分的比例、相互作用,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指纹’。而我们现有的技术,只能模拟已知的、相对单一的气味‘类别’,无法精准复刻这种高度个性化的、带有强烈情境关联的‘分子记忆包’。”
他顿了顿,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温特的数据显示,这种高度个性化的记忆气味,在大脑中的编码方式非常独特,与标准气味刺激激活的脑区有显著差异,呈现出强烈的非线性特征。我们找不到一个普适的、稳定的映射模型,将设备模拟的气味分子组合参数,转化为大脑能识别为‘特定记忆’的神经信号。”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代表不同脑区激活状态的彩色光点,它们对应不同气味刺激时,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跳跃,有的沉寂,毫无规律可言。“所以……你想强行给这些混乱的‘光点’找规律,建立一个统一的数学转换模型?就像……”我努力搜索着比喻,“就像用一套固定的解码器,去破解无数把结构完全不同的锁?”
“对!”陈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但问题就在这里。锁的结构(神经编码模式)千差万别,而且可能还受当时情绪、环境等无数变量的干扰(熵值太高)。一套解码器不可能通解所有。我之前的思路是寻找‘共性边界’,但……”他无奈地摇头,显然是撞上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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