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伦敦日 (第2/2页)

赵尹辰拿出手机，对着瓷器拍了张照：“等回去给我爸看，他最爱研究这个。”他忽然笑了笑，“说不定他能认出这是哪个窑口的。”
　　
　　四人慢慢往前走，在巨大的石雕前驻足，在泛黄的手稿前惊叹，在木乃伊的棺椁旁讨论古埃及的神话。李辛怡看着那些来自不同文明的文物，忽然觉得很奇妙——几千年前的人们从未见过面，却通过这些器物，在同一个空间里相遇了。就像此刻的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却在异国的博物馆里，分享着同一份震撼。
　　
　　走到中国馆时，宋兴熙忽然指着角落里的展柜：“快看那个！”里面放着个小小的陶俑，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像不像辛怡？”
　　
　　李辛怡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明明更像你小时候！”她凑近看说明牌，“唐代的，比我们早了一千多年呢。”
　　
　　肖暖拿出手机，把李辛怡和陶俑拍在同一张照片里：“发给林晓，让她评评理。”
　　
　　群里很快有了回复，林晓发了个捧腹大笑的表情：“别说，还真有点像！特别是那个倔倔的表情！”后面跟着王周宇的附和：“+1，辛怡炸毛的时候就这样！”
　　
　　赵尹辰看着李辛怡气鼓鼓打字反驳的样子，忽然觉得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的样子很好看。他想起大学时，他们去省博物馆参观，李辛怡也是这样，对着一个唐三彩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以后要去西安看兵马俑。
　　
　　“想什么呢？”李辛怡转头问他，手里举着刚买的纪念币，“这个龙纹的好看吗？想给周天明带一个，他不是属龙的吗？”
　　
　　“好看，”赵尹辰点头，“再买个虎纹的，张晓弛属虎。”
　　
　　宋兴熙正对着一个青铜器拍照，肖暖站在他旁边，帮他调整手机角度。阳光从他们身后照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古老的石板地上，像幅安静的画。
　　
　　离开博物馆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广场上的鸽子依旧懒洋洋的，宋兴熙摸出手机查地图：“附近有个公园，要不要去野餐？我早上带了三明治和水果。”
　　
　　“好啊！”李辛怡立刻点头，“我还想买支冰淇淋，刚才看见门口有卖草莓味的。”
　　
　　赵尹辰拎起沉甸甸的帆布包，里面装着他们买的纪念品——给罗紫颖的书签，给林晓的手链，给王周宇的威士忌巧克力，还有给周天明的龙纹纪念币。他忽然觉得，这包沉甸甸的，不仅是礼物，还有沉甸甸的惦念。
　　
　　圣詹姆斯公园的草坪像块巨大的绿绒毯，远处的湖面上，几只天鹅正慢悠悠地划水。宋兴熙找了棵大橡树下的位置，铺开带来的格子餐布——那是肖暖特意买的，说野餐就得用这种布才像样。
　　
　　“快看天鹅！”李辛怡指着湖边，那里有个小姑娘正举着面包屑喂天鹅，白色的鸟群围着她，像朵会移动的云。
　　
　　肖暖把三明治摆出来：“有火腿鸡蛋的，有金枪鱼的，辛怡的是全素的，记得吗？”
　　
　　“记得记得，”李辛怡盘腿坐下，拿起自己的三明治，“还是你最懂我，赵尹辰总说全素的没味道。”
　　
　　赵尹辰刚咬了口火腿三明治，闻言挑眉：“我那是担心你营养不均衡。”他从包里摸出盒草莓，“诺，给你补充维生素。”
　　
　　宋兴熙忽然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神秘兮兮地打开：“猜里面是什么？”
　　
　　一股浓郁的香味飘出来，李辛怡凑过去看：“是粥？”
　　
　　“是皮蛋瘦肉粥！”肖暖笑着揭开盖子，“宋兴熙早上五点起来煮的，说怕你们吃不惯三明治。”
　　
　　李辛怡舀了一勺，温热的粥滑进胃里，带着熟悉的咸香。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宿舍楼下的早餐摊，她总爱买碗皮蛋瘦肉粥，肖暖会抢着喝两口，说“借你的粥暖暖手”。
　　
　　“好喝！”赵尹辰也舀了一大勺，“比英国的豆子泥强多了。”
　　
　　四人坐在草坪上，一边吃一边聊天。宋兴熙说起他刚到伦敦时的糗事，说第一次去超市买牛奶，对着全是英文的包装看了半小时，最后拿了盒脱脂的，结果喝起来像水；肖暖说她第一次在课堂上发言，紧张得把“莎士比亚”说成了“沙拉酱”，全班都笑疯了；李辛怡说她来之前练了好久的口语，结果到了餐厅，对着服务员只会说“thisone”；赵尹辰说他倒时差时，凌晨三点起来煮面条，被邻居敲门问是不是在拆家。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餐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像只自由的鸟；有老人在长椅上读报纸，报纸翻页的声音沙沙响；还有情侣躺在草坪上，共用一副耳机听歌。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周天明？”李辛怡指着天上一团胖乎乎的云，“圆滚滚的，还慢悠悠的。”
　　
　　大家抬头看，都笑了。赵尹辰拿出手机，对着云拍了张照，发进群里：“伦敦限定版周天明，限时展出。”
　　
　　周天明立刻回了个发怒的表情：“我那是壮！不是胖！韩希雅说我这样有安全感！”后面跟着韩希雅的澄清：“我没说过！”
　　
　　张晓弛发了段视频，他和罗紫颖正坐在下山的缆车上，背景是连绵的青山：“我们在下山，准备去吃泰安炒鸡，比你们的三明治香！”
　　
　　“我们有皮蛋瘦肉粥！”宋兴熙拍了张粥的照片发过去，“还是热的。”
　　
　　周天明不甘示弱，发了张韩希雅做的糖醋排骨：“刚出锅的，香到邻居来敲门。”
　　
　　李辛怡看着群里的消息，忽然觉得嘴里的草莓更甜了。她靠在赵尹辰的肩膀上，看着肖暖和宋兴熙拌嘴，看着远处的天鹅游来游去，看着天上的云慢慢移动。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又好像很快，慢到能看清每片叶子的脉络，快到仿佛昨天还在大学的草坪上，他们也是这样坐着，分享同一袋薯片，说着不着边际的梦想。
　　
　　“对了，”赵尹辰忽然想起什么，“下个月是周天明生日，你们想怎么给他庆生？”
　　
　　“等我们回去，一起请他吃饭啊，”肖暖说，“就在学校门口那家烧烤店，他以前总说毕业前要在那儿吃个通宵。”
　　
　　“还要买个巨大的蛋糕，”李辛怡补充，“要巧克力味的，他最爱的那种，上面插满蜡烛，让他吹到缺氧。”
　　
　　宋兴熙笑：“再把他大学时候的黑历史照片打印出来，贴满整个包间。”
　　
　　“好主意！”赵尹辰拿出手机备忘录，“我记一下，免得到时候忘了。”他认真地打字，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的影子落在手机屏幕上。
　　
　　李辛怡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安心。原来有些约定，无论隔多远，都不会被忘记。就像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考研，要一起旅行，要一起看着彼此从校服走到西装婚纱。
　　
　　一只小松鼠忽然窜到餐布旁，叼起块掉在地上的面包屑，飞快地跑回树洞里。李辛怡吓得往后缩了缩，赵尹辰伸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别怕，它比你还胆小。”
　　
　　宋兴熙拿出手机，对着松鼠消失的树洞拍了张照：“发给张晓弛，让他看看伦敦的松鼠，比泰山的猴子有礼貌多了。”
　　
　　肖暖把最后一块草莓塞进李辛怡嘴里：“别闹了，收拾东西吧，我想去看看白金汉宫的换岗仪式，听说三点有一场。”
　　
　　李辛怡嚼着草莓，看着大家一起收拾餐布，把垃圾装进袋子里。赵尹辰拎着垃圾袋去找垃圾桶，宋兴熙帮肖暖把保温杯盖好，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她忽然掏出手机，对着这三个背影拍了张照。照片里，赵尹辰的帆布包在阳光下泛着白，宋兴熙的伦敦眼围裙一角露在外面，肖暖的米色渔夫帽上，珍珠别针闪着光。她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然后追上他们的脚步。
　　
　　“等等我！”她喊着跑过去，拉住肖暖的手，“我也要看换岗仪式，听说士兵的帽子像个面包！”
　　
　　“那叫熊皮帽，”赵尹辰回头等她，“据说一顶要值上千英镑呢。”
　　
　　“这么贵？”李辛怡吐吐舌头，“那还是看免费的吧。”
　　
　　四人的笑声在草坪上散开，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鸟。天上的云还在慢慢移动，像被谁用手推着走；远处的天鹅依旧悠闲，划开的水波一圈圈荡开。
　　
　　李辛怡看着身边的人，忽然想起肖暖说过的话——“本来就没散啊”。是啊，没散。就像这草坪上的阳光，无论哪个季节，总会准时落下；就像这手机里的群聊，无论身处哪个城市，总会有人分享此刻的心情；就像他们，无论走多远，总会在某个转角，笑着说声“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