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Sorcerer in Cassock (第1/2页)
“那、你为什么要带女巫回家?”
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梦展宁的视线看了过去,是一个抽到草药医师的女玩家。
她扮演的角色名叫维多利亚.科顿,是一个中年妇女的长相,身上穿着的粗麻围裙上粘着干草药屑,腰间的布袋里散发着苦味。
此时她已经被周围的教徒抓住,展示出她布袋里的东西,是一些草药粉。
梦展宁僵硬着身体,扯着脸露出一个笑容:“Father,这只是一些草药粉,不是吗?”
主教那闪着无机质光的灰色眼瞳微眯,“我可怜的孩子啊,”他抚摸着梦展宁的脸,“你看,她会用这些可怕的魔药,那绿油油的药粉定然是用来散播瘟疫的家伙,她心里藏着恶魔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缱绻,听得人不自觉的陷入他的话语。
周遭的人都低下头,讷讷开口,“是的,Father…”
主教挑眉看向梦展宁,“亲爱的亚伯,你怎么不说话?”
他身边萦绕的烟气里慢慢凝结成一条条交织的触手,慢慢的爬上梦展宁的脊背。
一股汗毛倒竖的感觉刺向脑海,梦展宁立即跪服在地,虔诚的说,“谨遵您的意志。”
“好孩子,我们去为可怕的女巫送行吧,希望她在地狱中忏悔她的罪孽!”
……
运送维多利亚的人群并非奔跑,而是以一种痉挛般的集体趋同向柴堆蠕动。
眼睛在蜡黄、汗湿的脸上异常鼓胀发亮,瞳孔深处却空洞无物,像被挖空的腐烂浆果嵌在眶里。呼吸短促而嘶哑,从无数喉管挤压成一种重复粘稠的音节:“烧…烧…烧…”,与其说是口号,不如说是喉头肌肉的无意识抽响。
柴堆下,几个壮汉佝偻着脊背,不是搬运,而是用颤抖的手指——指甲缝里塞满泥垢和干草屑——将一束束浸透油脂的枯枝狠狠按进木垛的缝隙深处,动作激烈,近乎抠挖撕咬,仿佛那些木头是仇敌的骨肉。后方有人徒劳地抓挠自己胸口破旧的亚麻衬衫,布料下布满红痕;还有人高举的手并非握拳,而是五指僵直戟张,像枯枝瞬间被无形火焰灼烤定型。
粘滞的空气里,焦糊、汗馊与一种奇异的、如铁锈般的甜腥味层层淤积、翻涌,将中心那个被缚的身影,紧紧裹进这口沸腾的人形坩埚底部。
“点天灯!”“点天灯!”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在此时突兀至极,人们拼了命的将火把扔向ta们心中给ta们带来灾祸的罪魁祸首,用力的宣泄着不甘。
火焰很快点燃了了维多利亚的身影,一声渡鸦的啼叫响起,邢架上却是空无一人。
火把高举的狂热姿势瞬间凝固成丑陋的雕塑。黏在额头的汗珠忘了滚落,鼓胀的眼球被突如其来的空荡绳结狠抽一鞭,骤然收缩,瞳孔缩成针尖大浑浊墨点。先前嘶吼着“烧!”的嘴依旧僵硬地咧开着,但舌根僵死,只剩微弱气流在齿缝间嘶嘶漏气,像无数破风箱同时塌陷。
几个壮汉先前死死按着浸油木柴的手指,此刻仍抽搐着在空气里抠挖,指甲在虚空中发出“哧哧”的刺耳声。
刚为“点天灯”咧开的笑纹还在脸上挂着,眼泪却失控地从惊骇圆睁的眼角垂直砸落,砸在胸前脏污的围裙上。
人群像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蚁穴。
死寂比先前的呐喊更令人窒息。
所有感官都锁死在火刑架顶端:那截被挣断、犹自微微晃荡的焦黑绳索末端,一簇半焦的暗红头发悬垂下来,在死寂的空气里,晃荡出细微的、嘲讽的弧度。
终于有人挤破胸腔的束缚,发出野兽频死拉风箱般的号叫:“女巫——逃走了——!她要杀了我们——!!”
更多人则失语地原地跺脚转圈,踩着自己脏污的袍角,双手死死压住耳朵,仿佛那悬在刑架焦索上晃动的发丝,正往脑子里钻。一声被攥扁的**从人堆深处传来:“…天谴…它…别让那灰沾我靴子…”
一种无言的荒诞蔓延在梦展宁心头,在主教发布逃逸女巫的追捕令后回到了宫殿。
主教没有再向先前那般拘着ta们,只是头也不回的进了教堂。
喉结控制不住得向上猛顶三次,他领口金线刺绣的葡萄滕纹路被顶出三颗微小倒刺状的凸起。
未被玩家探索到教堂深处,那里一小片浸透圣油的紫色丝绸上,油脂正以反重力姿态缓慢聚成一颗浑圆油珠,沿纬线笔直横向滚动,仿佛被无形磁石牵引。油珠滚过的轨迹残留极淡的灰线状浮渣。
……
在人类口中被称为棘岭魔蕊的森林,是女巫们浴火重生的烬息萌蘖。
维多利亚刚踏入森林,脚下的灰烬如活物般退让显现出发光的脉络。
系统提示浮现:【根触烬息,蘖醒萌夜。森林与你同脉而生。】
焦黑的树桩顶端应声绽出翡翠般的新芽,芽尖一滴露水坠入灰烬,瞬间升起虹色菌环﹣-
这便是烬息萌蘖的真谛:每一次毁灭,都是更汹涌新生的开始。
(蘖:枝蘖重生,指树木被砍伐或焚烧后,从根部滋生的新枝。)
各色透明胶质的蘑菇自由的呼吸着,空中飘洒的孢子绘制成一个个温热的呼吸绒毯。
森林的中央是一颗巨大的古树,约莫二十人合抱的粗细,树木的裂口正散发着金雾,一点点治疗着她身上的伤势。
维多利亚的粗麻裙摆被荆棘撕开数道裂口,裸露的小腿上黏着泥泞混合凝固的血痂。她背靠这棵布满龟裂金红斑纹的巨树喘息,手指神经质地抠着腰间空荡的草药皮囊——那里只剩几片干枯芸香叶,早被搜捕的暴民当作“巫术材料”砸烂。
远处林间隐约传来犬吠和火把晃动的光影,每一次声响都让她肩胛骨剧烈地痉挛,仿佛背后已贴上滚烫的烙铁。
每次进入任务世界,为了保障世界的正常运转,玩家们的实力被压缩,道具也几乎呈现灰色,只剩几个供ta们使用,随着任务进程的推进,灰色才会破碎。
维多利亚就在这样的窘境中,进入了这个瑰丽的,不为人知的森林世界。
逃亡中鞋子早已遗失,赤足深陷在温热的灰烬层里。她突然察觉脚下的“灰烬”并非死物——有极细微的脉动感透过脚底传来,如同大地在缓慢呼吸。
身侧焦黑的树干突然“噗嗤”裂开一道缝隙,荧光蓝的树汁如泪珠般渗出。未等她后退,一个裹着湿漉漉菌丝斗篷的小身影从缝隙里滚了出来,重重撞在她受伤的小腿上。
暗红色卷发间粘着碎叶与半融化的银霜状孢子,浑身散发着雨后腐殖土的气息。
她似乎毫不在意撞到陌生人,只顾抬起沾满幽蓝树汁的小手,心疼地舔舐手背上蹭破的一小块皮——舌尖过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如初,只留下淡淡水痕。
当那双熔金与深绿交织的异色瞳抬起望向维多利亚时,逃亡者瞬间僵住。
一股被炙烤的火热从胸口涌起,是一个孟极的吊坠在警示着她,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女孩的危险。
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悲鸣,她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树干。树皮皲裂处刺出细小木刺,扎进她手掌渗出血珠。
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皱了皱鼻子,突然伸手拽住她染血的裙角。稚嫩的手指点向她流血的掌心,又指向树干被撞裂的伤口处不断渗出的莹蓝树汁,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共鸣音。
就在维多利亚以为对方要诅咒自己时,小女孩却踮脚抓了一把树干裂隙旁新生的发光苔藓,笨拙地摁在她流血的手掌上。
一股暖流裹挟着青草气息从伤口涌入。维多利亚眼睁睁看着掌心的木刺被苔藓温柔“吐出”,伤口在金绿色菌丝缠绕下止血结痂。远处逼近的犬吠声骤然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膜。
小女孩的指尖还沾着她的血,却突然凑近她颈间——那里挂着一条被扯断的银十字架项链——嗅了嗅,困惑地歪头。
接着用染血的指头在维多利亚惊恐苍白的脸颊上画了个歪扭的圈形符号,符号边缘泛着微弱的萤火。
稚嫩含混的声音在维多利亚脑中直接响起:
“他们用冰做的牙齿咬伤了你…但火焰说了谎。跑错方向的兔子…伤口有太阳晒过的麦子味…他们追的是这个——”
小女孩的指尖点了点十字架断裂处残留的黯淡圣油污渍:
“臭。”
树根下湿暖的灰烬层突然翻涌,数条藤蔓如苏醒的蛇缠上维多利亚的脚踝,将她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拖向母树基部的巨大裂缝——那里正散发着幽蓝光芒和暖意,像一张活着的避难所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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