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边夕阳斜 第4章 太后铁蜜 (第1/2页)
她叫褚蒜子,是阳翟褚氏的女儿;
她的祖父褚洽、父亲褚裒都是东晋重臣,太常谢鲲是她外祖父;
而谢鲲的弟弟谢裒,正是谢道韫的爷爷;
所以算起来,褚蒜子还是谢道韫的表姐。
十五岁时,褚蒜子嫁给琅琊王司马岳;
司马岳即位后,褚蒜子成为皇后,那年她才十八岁;
晋康帝司马岳在位仅两年便去世,两岁的儿子司马聃即位;
二十岁的褚蒜子便首次以皇太后身份临朝听政,稳定了因君主年幼而引发的政局动荡;
永和八年,晋穆帝司马聃十岁,摄政八年的褚太后年仅二十八岁。
十四岁(虚岁)的谢道韫经常出入台城(皇城),没人能想到,这两位年龄相差十四五岁的女子,会成为闺中密友。
永和八年的上元节,御街两侧被灯笼串成了赤色的长龙。辰林(谢道韫)坐在素色帷幔的马车里,听着车外传来孩童奔走追逐的笑闹,混着卖元宵的小贩吆喝声,还是恍然若梦。
今天赴会的不是她辰林,而是褚太后的表妹,有‘咏絮之才’的谢道韫。
辰林(谢道韫)掀起车帘一角,此时建康作为东晋国都已经三十五年,街衢两侧繁华初显,各种商铺鳞次栉比,还分布着太庙、太社等礼仪祭祀机构。
丫鬟听雪劝阻道:“小姐,小心着凉,还是放下吧!”
辰林(谢道韫)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她看风景。
有士族女子的马车从旁驶过,车衡之上,还十分张扬地插着一面旌旗,旗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桓”字。车舆宽大奢华,车帘上绣着金线鸾鸟,隐约可见帘内女子梳着飞天髻,髻上插着金步摇,和袖口露出的石榴红锦缎。
谢道韫拢了拢身上的鹤氅,那是去年褚太后见她畏寒,特意命宫廷锦署做了赏她的。鹤氅内以羽绒填充,外罩轻薄的素色纱罗,边缘缝有柔软的狐皮,既挡风又不失飘逸,远远望去,如落雪覆身,最是贴合谢道韫的绰约身段。
“小姐,快到宣阳门了。”驾车的老奴谢忠,声音从前轼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恭谨,毕竟小姐身子刚好些,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否则顾夫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辰林(谢道韫)应了一声,让听雪将太后的请帖递给谢忠,谢忠又将请帖交给守城的禁卫军卫兵查验。原本以谢道韫无官无职且又是女子的身份,是不能驾车经过宣阳门的,但因为有太后的请帖,守城卫兵查验无误后,随即便放行。
过了宣阳门,要经过衙署区,辰林的车驾便不能直行去大司马门了,而是转向西北方向,走西掖门。守卫西掖门的是宿卫军。守卫早已得到太后懿旨,今日太后将在后宫华林园举办上元雅集,故看了一眼请帖后,也直接放行。
刚进西掖门,前几日曾到过谢府的小黄门汤圆早已在此等候,一眼认出过来的是谢家车驾,口中喊着,“可是谢小娘子驾前!”
老奴谢忠“吁”停车驾,听雪掀起车帘,辰林(谢道韫)微微探头问道:“正是,黄门何事?”
小黄门汤圆便躬身趋前,恭敬道:“谢小娘子,太后如今正在徽音殿等您,特命小奴在此等候娘子,引娘子直接过去!”
辰林(谢道韫)的车驾跟随汤圆进了内苑,便必须下车步行,老奴谢忠在外守着,听雪则搀扶着辰林跟随宫人穿过抄手游廊,经过朱漆院门,便望见徽音殿的四阿顶。
“谢小娘子,里面请。”小黄门汤圆在殿门前停下脚步,躬身打起厚重的锦帘。
听雪帮小姐提起鹤氅下摆,辰林迈步进去后,听雪按例也守在殿外。
步入殿内,沉水香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这种香木质温润,燃时烟气淡远,香气清醇绵长,不烈不躁,恰如褚太后的沉稳气度。
东晋士族视沉水香为“雅香”,燃于殿中,既能净气,又不显奢靡,与褚太后不事张扬的行事风格倒是相契。
正中的紫檀木榻上斜倚着一位女子,姿态慵懒,与太极殿临朝听政的褚太后,判若两人。
可能只有曾经的谢道韫才知道,端坐太极殿的是褚太后,慵躺徽音殿的才是褚蒜子。但她这份慵懒,轻易不会示人,毕竟要在男人当权的时代,要稳定朝局,需要的是沉稳干练的褚太后,而不是少女心性的褚蒜子。
二十八岁年纪的褚太后,在辰林那个时代,还是刚刚步入社会五六年的小姐姐。所以即便她现在不是谢道韫而是辰林的灵魂,对褚太后的慵懒姿态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今日只想做褚蒜子,不想做褚太后的女子,听见脚步声便抬眸望来,目光清亮干练,气质清雅脱俗,竟让辰林一时忘了行礼。
眼前的贵人梳着垂髾鬈,仅用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松松挽着乌发,一侧留出细长的髻发,自然垂落,更加衬托女子的飘逸优雅,身上穿着淡雅的素纱襦裙,裙摆绣着几枝的兰草,并无过多珠翠装饰,却自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高贵气度。她眉眼弯弯,眼角没有丝毫细纹,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如果放到现代,不用开美颜,说她是个大学生都有人信,可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从容与智慧,又分明透着母仪天下的端庄。
“令姜来了。”褚蒜子的声音轻柔如春风拂过,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她抬手示意,“快过来坐,外头冷,冻着了吧?”
辰林(谢道韫)这才回过神,先正身肃立,然后屈膝行礼:“臣女谢道韫,参见太后。”
“你这丫头!”褚蒜子嗔怪道:“早跟你说过,你我二人私下相见,没有太后臣女,只有褚家蒜子和谢家令姜两姐妹!”
穿越了,但只继承了谢道韫的身体,却没有继承谢道韫记忆的辰林,此刻也不由心头一惊,暗想,“啊,东晋这么开明的吗?一个庶人可以和太后称姐妹的?那,那,嘿嘿嘿,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毕竟找个太后做姐妹,在辰林那个时代是想也不敢想的啊!
“蒜子姐姐!”辰林甜腻地喊了一声,然后直接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褚蒜子也懵了,直接被谢道韫(辰林)抱了个满怀,心中暗忖,“不是,姐妹!我让你放开,没让你放得这么开啊,这要让外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褚蒜子即便再开明,也开明不过一千六百多年后的灵魂啊!除了已经去世八年的晋康帝司马岳,褚蒜子已经好久没被人如此抱过了,还有什么‘蒜子姐姐’,不过蒜子这个名字听来就是亲切啊!
褚蒜子任由谢道韫(辰林)疯了一会,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疯了,快把姐姐放下来,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辰林(谢道韫)这才放下褚蒜子,心想也不枉穿越一场,竟然抱到了东晋王朝最杰出的政治女性。
褚太后一生共辅佐六位帝王,五次临朝听政,但她却并非贪恋权位,而是在皇权真空或动荡时挺身而出,每次都在局势平稳后主动还政,既守住了东晋的统治根基,也展现了超越时代的政治清醒,这样的杰出女性,在古代几千年的统治者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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