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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鼎

定鼎 (第1/2页)

白帝城。甲申年(1644)冬末。
  
  夔门峡谷的风还在呼啸,像无数匹脱缰的野马撞在城墙上,卷起城头新换的玄色大旗。那面绣着“林”字的旗帜在风中舒展,边缘被撕出的破口反而添了几分悍然之气。昔日明军的猩红战旗、洪承畴的督师牙旗,此刻像堆烂抹布被扔在城门角落,被进出的士卒踩得灰扑扑的——没人多看一眼,仿佛那些旗帜上的荣光与屈辱,都随旧主的死一同烂透了。
  
  空气里飘着硝烟散尽后的清冽,混着城根下百姓家烟囱冒出的煤烟味,有种劫后余生的躁动。城门洞开着,没有凯旋的鼓乐,没有欢呼的人群,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肃穆。林宇穿一身玄色常服,未披甲胄,骑在那匹黑马上——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背后不是寒风,而是涂山工坊的熔炉。手指轻叩马鞍,指节因常年握铳而磨出的厚茧在阳光下泛着光,那是与铁器较劲的证明。这马跟着他闯过虎跳涧,踏过涂山险,此刻蹄子踏在青石板上,步伐稳得像座移动的山。身后跟着赵猛和“黑风营”精锐,甲叶上的霜还没化;刘子墨和陈墨走在马侧,一个激动得脸颊发红,一个扶着眼镜频频打量城头,眼神里有审视,更有按捺不住的期盼。
  
  道路两旁挤满了百姓,像两堵歪歪扭扭的墙。他们大多穿着打补丁的棉袄,颧骨冻得发紫,手里攥着空了的粮袋——那是从“济民粮铺”领过杂粮的痕迹。林宇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倒像在清点自家田地的收成。看到缩在母亲怀里的孩子,他的目光会多停留一瞬,那双眼眸深邃如潭,映着百姓眼中的怯生生的期盼,也映着自己穿越风雨时刻在心底的誓言。孩子们扒着大人的腿,睁大眼睛看这支军容严整的新军,看马背上那个年轻的统帅。关于“惊雷”的传说、洪承畴自尽的消息、左良玉被斩的传闻,早就在茶馆酒肆里沸了锅。此刻他们沉默地看着,眼神里裹着好奇、敬畏,还有点小心翼翼的盼头——就像久旱的土地望着云,明知未必会下雨,却忍不住伸长脖子。
  
  原督师行辕前的石板地冻得发硬。贺人龙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没带刀剑,领着几十个卸了甲的秦军旧部跪成一片。这位以悍勇闻名的将领,背驼得像座老桥,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大半,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骨头。
  
  “罪将贺人龙,率残部两千一百三十七人,恭迎林帅入城!”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磨过砂纸,每个字都带着屈辱,却又透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愿...愿效犬马之劳!”身后的人跟着叩首,额头撞在石板上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林宇勒住马缰,手指在缰绳上轻轻摩挲。他的目光扫过这群低头的人,最后落在贺人龙颤抖的肩头——那曾是能开三石弓的臂膀,如今却连挺直脊梁都难。“贺将军请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落进水里,荡开的波纹压过了寒风,“诸位都请起。过往各为其主,恩怨一笔勾销。”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马鞍上的雕花,那是洪承畴旧物上残留的纹饰,“愿留者按新军规矩安置,愿回家的发路费。只有一条:守我法令,护我百姓。违者,军法不认旧情。”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掠过行辕门楣上褪色的“忠勇”匾额,嘴角几不可察地抿了抿。那些刻在木头里的道德文章,终究抵不过百姓碗里的杂粮。没有斥责,没有羞辱,只有一条明明白白的活路。贺人龙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狂喜淹没,带着众人再次叩首:“谢林帅不杀之恩!我等必遵号令!”
  
  林宇微微点头,策马越过他们时,特意避开了地上的血迹——那是昨夜降卒冲突留下的。他的靴底碾过一片干枯的落叶,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是在为旧时代的落幕计数。径直走进那座曾属于洪承畴的行辕,门槛上的雕花还在,只是蒙了层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混着旧时代腐烂的气息。但马蹄踏过天井的声响,正敲碎这里的死寂——新的主人来了,他袖口沾着的煤屑,比案头的笔墨更能说明未来的方向。
  
  原督师行辕,现川东经略府正堂。
  
  巨大的川东舆图挂在正壁上,山川河流用朱砂标着,城镇关隘点着墨点,像幅摊开的血脉图。林宇坐在主位,玄衣的褶皱里还沾着涂山工坊的铁屑。他没有像洪承畴那样伏案而坐,而是将半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指轻点着桌面——那是张临时拼凑的木桌,边缘还留着工匠凿刻的痕迹。刘子墨、陈墨、赵猛、吴明远、柳如烟分坐两侧,柳如烟的空袖管在案几上搭着,像截沉默的炭。
  
  “洪承畴死,左良玉亡,白帝城破,锁江大阵已成空谈。”林宇的声音在堂中回荡,撞在梁柱上又弹回来,“但这不是结束,是开始。”他伸手在舆图上圈出几个标着“灾”“乱”的地方,指尖的薄茧擦过纸面,留下淡淡的划痕,“川东百废待兴,百姓等着活命。我们要做的,不是占块地盘当土皇帝,是要在这儿立规矩,开新路,让老百姓能活下去。”
  
  “刘子墨!”
  
  “在!”刘子墨霍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
  
  “你总揽民政教化,立刻拟定《川东安民告示》:第一,废除所有苛捐杂税,田赋按万历旧制,依张居正一条鞭法征收,按亩交银或稻米——永不加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刘子墨震惊的脸上,睫毛微微颤动,那是想起了虎跳涧流民饿死在路边的模样,“写清楚,是‘永不’。”
  
  “第二,设‘劝农所’,推新农具、好种子,让吴先生派医官去教防疫,帮老百姓把地种起来。”
  
  “第三,多开蒙学、义学,编白话课本,教算学、农桑、手艺——读书不是为了考功名,是为了让日子过明白。”
  
  刘子墨的手在案上飞快记录,笔尖都在抖:“属下遵命!必不负所托!”
  
  “陈墨!”
  
  “属下在!”陈墨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发亮。
  
  “你管钱粮:第一,清丈全川东的田亩,以蜀江商行的鱼鳞图册为底子,一点都不能错,编新的《川东田亩鱼鳞总册》,作为征税、分田的依据。”
  
  “第二,开‘川东钱行’,统一铸币,用蜀江商行信誉好的银币、铜钱做样子,把那些掺铅的劣币全收上来熔了。商税就定五成,明码标价,谁也不许多要一个子儿。”
  
  “第三,府县都设常平仓,丰年按市价买粮存着,灾年按市价卖出去,或者直接救济——不能再让老百姓饿肚子。”
  
  说这话时,林宇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叶梦珠第一次给他看账册时,那些用朱砂标红的“饿死”数字,像无数根针别在心上。陈墨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得噼啪响:“属下领命!定让每一文钱都花在明处,用在实处!”
  
  “赵猛!”
  
  “末将在!”赵猛的回应震得案几都颤。
  
  “你整编军队,守好地方:第一,把新军和降兵混编,弱的裁掉,强的留下,分战兵营、守备营、工辎营,按《新军操典》训练——记住‘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谁犯了,当场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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