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蒋津年,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第2/2页)
“认清现实?尊重你的选择?”傅远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初礼,口不择言:“我看你是被蒋津年他下了迷魂汤,让你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看不清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为了他坚持留在这种鬼地方,差点连命都没了,他呢?他在乎你吗!”
“他爱不爱我,是我和他之间的事。”黄初礼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火气,她掀开身上的薄毯,站了起来,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微晃,但声音却异常坚定:“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评判!立刻出去,否则我叫人了。”
傅远泽被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刺得浑身一僵,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脸色铁青,最终只是丢下一句鬼迷心窍,就怒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他和蒋津年正面对上,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更深的恨意,冷哼一声,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帐篷里,黄初礼像是耗尽了力气,扶着旁边的支架,微微缓着不舒服的感觉。
这几天的连续忙碌,让她有点吃不消,所以刚才的争执才会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门帘被轻轻掀开,蒋津年高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立刻进去,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黄初礼看到他,心猛地一跳,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和傅远泽的对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但冷战的气氛明显还围绕在他们之间,她现在不想解释那么多,只想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空间。
黄初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头的烦乱,低着头,从他身边擦过,准备离开帐篷。
她此刻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她即将与他错身而过的瞬间,蒋津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你准备一直这样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黄初礼脚步猛地顿住,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
“准备一直这样……”蒋津年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和我冷战到底?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黄初礼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帐篷里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发电机轰鸣。
蒋津年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尘土的冷冽熟悉气息瞬间包裹了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知道你怪我。”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将她从后抱住,嗓音很温柔:“怪我自作主张,怪我不跟你商量,怪我……用命令压你。”
黄初礼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初礼。”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这个称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你别和我生气了,行吗?”
黄初礼身体微颤,依旧固执地不肯回头。
蒋津年没有再说话,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却又异常轻柔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薄茧,微微用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将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昏黄的灯光下,四目相对。
黄初礼在看清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那一刻,心底所有的气就都消了,眼眶不自禁的热了起来,凝视着他,不吭声。
“对不起。”蒋津年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不好,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命令你,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决定你的事情,我只是……”
他哽了一下,艰难地说了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坦诚:“我只是太害怕了,初礼。”
他低沉的话语,一字一句,落在黄初礼心上,那份被他强行决定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被汹涌而来的心疼和理解所取代。
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她哽咽着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只是……只是不想像个逃兵一样离开,我的病人还在受苦,我看到了,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听着她委屈的控诉,蒋津年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揪紧,所有的原则,所有的顾虑,在她滚烫的眼泪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
“初礼,对不起。”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黄初礼的脸颊贴在他带着尘土气息的军装前襟上,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后怕,以及对那些无法继续救治的伤员的牵挂,全部汹涌而出。
她再也控制不住,埋首在他怀里,肩膀微微耸动,低低啜泣,
蒋津年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帐篷里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和他低沉轻柔的安抚。
“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过了许久,黄初礼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不该那样跟你冷战,让你的心里也不好受。”
“傻不傻,嗯?”蒋津年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乖,不哭了。”
黄初礼轻轻点了点头,迎上他担忧的眼眸,沉默半晌,还是缓缓出声:“蒋津年,其实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
在他的注视下,黄初礼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带着一丝释然和妥协:“我接受调令,回京北。”
蒋津年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的情绪翻涌,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再次将她用力按进怀里。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温柔:“不哭了,等你身体彻底养好,京北那边还有很多病人等着黄医生。”
黄初礼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汹涌暗流,只觉得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只想在这个让她安心的怀抱里沉沉睡去,仰头望着他,可怜巴巴地问:“蒋津年,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