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酥烂酱肘子 (第1/2页)
宋修推开那扇掉漆木门时,周太傅正用拐杖头戳着墙根的青苔。“就是这?”他皱着眉往里头瞅,“前儿跟你说的那处临着主街的铺面,怎么选了这么个背巷的?”
“先生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宋修侧身让开,晨光顺着他肩头淌进屋里,照亮了三间打通的开阔。
前间能摆下四张方桌,后间带个小跨院,最妙的是后墙那扇窗,正对着国子监的角门,能瞧见学子们抱着书册匆匆走过的身影。
戚萝跟着迈进门槛,目光扫过全屋,最后落在后墙那扇窗上。
“这位置倒是巧,国子监的人来吃口热乎的,抬脚就到。”她走到跨院门口,指着角落里的旧灶台,“烟筒通一通,灶台拓宽半尺,支两口锅正好。屋顶漏的地方不多,买两捆新瓦请瓦匠补,用不了五百文。”
“前两年是个书生开的抄书铺。”宋修解释道,“国子监的学子常来抄典籍,后来书生中了举,就空下来了。房东是国子监的陈校书,我托人问过,租金每月一贯,季付。”
周太傅在屋里转了半圈,拐杖敲得地砖“笃笃”响:“倒是敞亮,就是这屋顶得赶紧补,瞧着漏雨。”
戚萝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是些碎银和铜钱,码得整整齐齐。
“我手里有三贯二百文,是这几个月攒的。”她指尖点着碎银分堆,“一贯二付头月租金,剩下的买瓦和木料够了,铁锅和新灶台的钱……还差两贯上下。”
她垂眸琢磨,指尖无意识地在布包边缘划了划。
摆摊这几个月,她早养成了万事不求人的性子,总觉得借钱像是在脚下垫了块不稳的砖,走得再快也心里发虚。
“要么我这两日多备些食饭,在金陵桥多摆几个时辰,争取五日内攒够。”她抬头时,语气里已带了几分决断,“就是得麻烦瓦匠先赊些料,等我攒够钱再结。”
宋修却在这时开口:“我这里有两贯闲钱,你先拿去用。”
戚萝抬眼看向他,眉峰微挑:“宋公子是想入股?还是……”
“不是入股,是借。”宋修说得干脆,“立个字据,按日从营收里扣,扣满为止。不用利钱,你每日清账,心里踏实,我也放心。”
周太傅在旁“啧”了声:“你当这丫头跟你似的含糊?她做生意比谁都精明。”
戚萝确实在飞快盘算:按每日净赚五百文算,扣除还款三百文,还能余二百文,七日后还清,铺子也能顺顺当当开起来,比赊料摆摊稳妥得多。
她只是……不大习惯欠人钱。
但转念一想,这是商事往来,不是人情债。
“成。”她干脆应下,从包袱里翻出麻纸,“我这就立字据。”
笔下极快,“今有戚萝借宋修纹银两贯,用于修缮铺面,每日从营收中归还三百文,直至还清,利钱按市价……”
写完重重按下指印,又从包袱底层摸出个小木盒,打开取了枚刻着“萝”字的印章,沾了红泥往右下角一按。
“还请先生做个保人。”她把字据推给周太傅,语气坦荡,“这样一式两份才稳妥。”
周太傅被她这利落劲儿逗笑了,接过笔签了名,盖了私章:“你这丫头,倒比衙门里的账房还周全。”
宋修接过字据叠好,眼里带笑:“等还清了,可得请我吃碗索饼,加双份肉。”
“只要宋公子不嫌弃。”
戚萝把另一张字据收好,刚要说话。
巷口忽然传来张文彬的大嗓门,带着几分戏谑:“宋大人!今日您没上值,原来是躲在这儿——”
话音未落,三个青衫身影已挤进门来,抬头瞧见站着的周太傅,顿时收敛了嬉皮笑脸,齐齐拱手行礼:“学生见过周太傅!”
周太傅“嗯”了一声,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你们仨怎么跑这儿来了?”
张文彬忙躬身道:“找宋大人呢,衙门里没见着人,一番打听着就寻过来了。”他偷瞄了眼周太傅神色,又笑着补充,“说来也巧,我们早闻金陵桥戚姑娘的酱肉绝妙,今日特意绕路想去尝尝,结果摊子空着,正琢磨换家馆子,没想到在这儿遇着了。”
戚萝起身颔首:“在下戚萝,今日没出摊,是在看这铺子,往后打算在这儿落脚。”
“原来是戚姑娘!”李默之眼睛一亮,“久闻姑娘手艺,可惜一直没机会尝。这铺子看着敞亮,不知几日能开张?我们定来捧场。”
宋修清了清嗓子,打断他们:“你们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宋大人了?”刘员外郎笑着撞了撞他胳膊,又朝周太傅躬身道,“不过既然遇着太傅,正好省得我们再去府上问安。”
周太傅摆摆手:“少来这套,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张文彬去街口问王瓦匠补屋顶的价;李默之找个木匠来估灶台的工费;刘员外郎去买些新瓦的样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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