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琴键上的荆棘与算术里的铠甲1 (第2/2页)
最后几个字精准地扎向那道浅粉色的旧疤。
薄栖川的肩膀猛地一缩,攥着柳依一衣角的手瞬间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
他的脸唰地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嗬嗬”声,一个音节也挤不出来。
柳依一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指尖发麻。
她没回头看孩子,只是猛地松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冲上舞台。
鞋跟敲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在死寂的礼堂里格外刺耳。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她一把抢过鹿闻笙手里的话筒。
金属网面还带着他的体温,柳依一却觉得烫得像块烙铁。
她反手就往鹿闻笙面前怼了怼:“我儿子奥数选拔赛全市第一,你行吗?”
她的声音没刻意拔高,却带着股子狠劲,撞在穹顶上嗡嗡作响:“十位数乘除心算,现在比一场?谁输了,谁鞠三个躬,把‘拿别人的疤当笑话讲’这九个字,清清楚楚喊三遍,敢不敢?”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静,连水晶灯的折射光都像是冻住了。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荡开,裹着细碎的议论。
“鹿家这孩子也太损了。”
“薄太太护崽护得够直接啊。”
鹿闻笙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握着钢琴凳的指节泛白,指尖在琴键上乱按,弹出一串刺耳的杂音。
“柳依一你疯了!”苏曼云踩着高跟鞋冲上来,把鹿闻笙往身后一护,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尖刻,“小孩子家开句玩笑,你至于上纲上线吗?我们闻笙可是拿过国际钢琴奖的,跟你儿子比算术?掉价!”
“玩笑?”
柳依一往前逼近一步,高跟鞋碾过舞台地板,发出“咯吱”一声轻响。
她没看苏曼云,目光越过她,直直落在鹿闻笙躲闪的脸上。
“拿四岁孩子被烟头烫出来的疤当玩笑?拿人家听见钢琴就发抖的毛病当乐子?”
她突然扬高了声音,像甩了记响亮的耳光:“鹿夫人觉得这叫‘掉价’?我倒觉得,拿别人的创伤当垫脚石,才是真掉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曼云的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慌乱地往台下瞟,像是怕谁听见似的,“我们闻笙怎么会知道那些……”
“哦?不知道?”
柳依一挑眉,突然侧身看向台下,薄栖川还站在原地,只是抬起了头,眼睛里蒙着层水光,却没像刚才那样缩成一团。
她冲孩子招了招手,声音软了些,“栖川,告诉他们,你手腕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薄栖川抿着唇,小胸脯起伏了几下,突然扯着嗓子喊:“是……是被烟头烫的!因为弹错了《致爱丽丝》!”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喊得格外清楚,每个字都砸在苏曼云和鹿闻笙脸上。
鹿闻笙的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苏曼云又气又急,指着柳依一的鼻子骂“不可理喻”。
转身拉鹿闻笙的时候,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要害。
柳依一没再理他们,转身走下舞台。
刚到台下,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进怀里。
薄栖川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裙摆里,肩膀还在抖,却带着股子松快的哭腔:“妈……我刚才……没说错吧?”
“没说错。”柳依一摸着他汗湿的发顶,指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垂,声音发哑却带着笑,“我儿子不仅算术好,胆子也比某些人大多了。”
她抬头时,正撞见薄云觉站在不远处,黑眸里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惊人。
他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等着她把话筒递过去。
那是在说,接下来的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