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照里的归人 二 (第2/2页)
林小满合上日记本,走到陈兰身边:"陈姨,我爸爸说,有些话要趁活着说。"
陈兰吸了吸鼻子,把菊花别在衣襟上。干菊花的花瓣在暖炉的光里泛着金黄,像极了天安门广场上的阳光。
典当行的门突然被推开。
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口,手腕上戴着银色工牌,工牌上的编号是"07"。他的脸藏在帽檐下,手里攥着半枚断裂的玉佩,和沈砚掌心的碎片,严丝合缝。
"沈老板,"男人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你又违反了规矩。"
沈砚的手指在柜台下摸到那把匕首。她想起母亲的遗言:"小砚,执念是刀,能救人,也能杀人。"
"规矩?"她冷笑,举起玉佩碎片,"你们执念猎人的规矩,是抽干活人的执念,再榨干死人的残魂?"
男人的瞳孔骤缩。他伸手去抓沈砚的手腕,却被她反手扣住。沈砚的指尖掐进他的脉门,感受到他体内流动的黑色雾气——那是被污染的执念,像毒液般侵蚀着活人的魂魄。
"你...你是初代当客。"男人惊恐地后退,"二十年前,你典当了和母亲的回忆,换她多活三年。可你不知道,那回忆里藏着执念猎人的诅咒!"
沈砚的手顿了顿。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另一句话:"小砚,那玉佩是你外婆传给我的,能锁住执念,也能锁住命。当年我典当回忆时,玉佩碎了,所以你从小到大,都记不得自己的生日,记不得我长什么样..."
"诅咒?"沈砚的声音发颤,"什么诅咒?"
男人扯下帽檐,露出整张脸。他的左眼是正常的,右眼却泛着幽蓝的光,像被什么东西寄生了:"执念猎人的玉佩,是用活人的魂魄铸的。你母亲典当回忆时,把你的魂魄也搭进去了。所以你从小到大,能看到别人的执念,能听见回忆的声音——因为你根本不是活人,你是..."
"闭嘴!"沈砚尖叫着甩开他。她的玉佩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男人被光照得连连后退,右眼的幽蓝熄灭了。
"你错了。"沈砚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我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我是执念的容器。"
典当行的灯笼在窗外晃了晃。
林小满和陈兰站在门口,望着门内的白光。陈兰握着干菊花,林小满攥着照片,两人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沈姐姐,"林小满轻声说,"她是不是...又要消失了?"
陈兰摇头:"不会的。"她想起了王建国在日记本里写的话:"兰兰,执念不是枷锁,是光。"
门突然开了。沈砚站在光里,月白旗袍完好无损,发间的翡翠簪子闪着光。她手里捧着个檀木匣,匣里躺着朵干菊花,和半枚修复好的玉佩。
"我没事。"她笑了,"执念不是刀,是光。"
冬夜的雪停了。
沈砚把檀木匣放在柜台上。陈兰和林小满凑过去,看见匣里还躺着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的雨夜,穿月白旗袍的女孩跪在典当行门口,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正在啼哭。
"那是我妈妈。"沈砚轻声说,"她典当了和我的最后十年回忆,换我多活三年。"
陈兰摸了摸菊花的花瓣:"那...你现在是不是...自由了?"
沈砚看向窗外的月亮,玉佩在掌心发烫。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砚,执念是光,要用来照亮自己,也要用来照亮别人。"
"嗯。"她笑了,"现在,我要用这光,照亮更多人。"
深夜的风掀起门帘,吹得柜台的符咒沙沙作响。沈砚望着窗外的月亮,感觉掌心的玉佩碎片在发烫。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属于她的,执念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