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巧妙投送 (第1/2页)
慕容嫣的身体在上官悦怀中渐渐失却温度,那支淬了突厥狼毒的箭矢贯穿了她的左胸,暗红色的血浸透了月白色的锦缎衣襟,黏腻地贴在上官悦的手臂上,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山风卷着碎石子,刮过峡谷崖壁,发出“呜咽”的声响,像极了草原上孤狼的哀啼,也像极了慕容嫣最后那声微弱的“悦儿”。
上官悦垂眸看着怀中的人,慕容嫣的睫毛很长,此刻安静地垂着,像是只是睡着了。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慕容嫣冰凉的脸颊,触到她唇角未干的血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鼻烟壶的粉末还在风中飘散,那些细小的白色颗粒落在慕容嫣的发间,如同碎雪,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带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希望。
“将军,突厥的追兵快到了!”阿依木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捂着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身后的两名飞云骑士兵也拄着弯刀,脸色苍白——他们刚刚为了掩护撤退,又与突厥巡逻队拼杀了一场,身上新添了不少伤口。
上官悦深吸一口气,将慕容嫣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她拔出腰间的长剑,用剑锋割下自己耳后的一缕青丝,那缕头发乌黑顺滑,还是穿越前精心打理过的长度。她将头发放在慕容嫣的胸前,指尖轻轻按了按,像是在完成一个郑重的仪式。“若有来世,”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愿你我生于太平年间,没有战争,没有阴谋,做一对寻常姐妹,一起看遍长安的花,草原的月。”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长剑归鞘的瞬间,眼中的泪水已被决然取代。“带上所有设备,撤退!”她的声音不再有半分颤抖,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阿依木和士兵们忍着悲痛,将损坏的投影仪、还剩一丝电力的扬声器还有强光手电打包,紧紧跟在上官悦身后,朝着山林深处奔去。
刚跑出去没几步,上官悦突然回头——她瞥见慕容嫣伤口处似乎有一抹奇异的银光闪烁,那光芒很淡,像是月光落在金属上的反光,却又带着一丝温润的质感。她想回去细看,身后却传来突厥士兵的呐喊声:“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上官悦,赏黄金百两!”
没时间犹豫了。上官悦咬了咬牙,转身继续奔跑。山林里的路崎岖难行,枯枝划破了她的脸颊,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但她不敢放慢脚步。她能感觉到,脑海中那些熟悉的现代知识正在一点点流失——刚才还清晰记得的“反间计实施要点”,此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原本能精准计算出的追兵速度,现在却连大致的时间都估测不清。鼻烟壶碎了,她与现代世界最后的联系断了,那些曾让她在这个时代如鱼得水的优势,正在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悄然消失。
他们最终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这处山洞藏在半山腰的藤蔓丛后,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洞内却意外地宽敞干燥,还能看到岩壁上残留的篝火痕迹,像是以前有猎人在此歇脚。阿依木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火光摇曳中,三人的影子在岩壁上忽明忽暗。
“将军,您看。”阿依木打开包裹,里面的现代设备静静躺着——投影仪的镜头已经碎裂,屏幕上布满裂纹;扬声器的外壳凹进去一块,显然是战斗时被重物砸到;只有强光手电还完好,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显然是电池快耗尽了。
上官悦蹲下身,拿起扬声器,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塑料外壳。这是表哥特意为她选的防水款,曾经在暴雨中都能正常使用,现在却成了一堆几乎没用的废铁。她试着回忆扬声器的工作原理,却发现那些关于电流、频率的知识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怎么也抓不住。“我们必须尽快回铁壁关。”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阿依木和士兵们,“但在回去之前,要给突厥人制造些麻烦,让他们暂时没有精力追击我们。”
阿依木眼睛一亮:“将军是想继续用‘神迹’?”
“‘神迹’的效果已经快用完了。”上官悦摇头,她指了指扬声器,“电力不足,投影仪也坏了,再用只会暴露我们。我们现在能依靠的,是慕容嫣生前告诉我们的情报。”她顿了顿,回忆起慕容嫣曾在马车上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慕容嫣说过,突厥大将咄吉和慕容雪素有矛盾——咄吉主张速战速决,直取铁壁关;慕容雪却想先控制周边村落,建立补给线,两人为此争执过好几次。”
阿依木点头:“末将记得!当时慕容小姐还说,咄吉觉得慕容雪是女子,不懂行军打仗,一直看不起她;慕容雪则觉得咄吉刚愎自用,迟早会吃大亏。”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上官悦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羊皮纸,那是出发前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她又摸出一小块墨锭和一支狼毫笔,“我们伪造两封信,一封以慕容雪的名义,指责咄吉延误战机,要向突厥可汗弹劾他;另一封以咄吉的名义,嘲讽慕容雪妇人之仁,还暗示她与武朝有勾结。只要让这两封信‘意外’落入对方手中,他们的矛盾定会激化。”
伪造信件的过程并不容易。上官悦虽然在与慕容嫣相处时,偷偷观察过她写字的姿势和笔迹,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字体,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她将羊皮纸铺在平整的岩石上,沾了沾墨汁,先在草稿纸上练了几笔——慕容雪的字偏向凌厉,笔画转折处带着一股狠劲;而咄吉的字则更为粗犷,横平竖直,带着军人的硬朗。她一边写,一边回忆慕容嫣描述的两人性格,尽量让字体贴合他们的身份。
“将军,您这字写得真像!”阿依木凑过来看,忍不住惊叹。只见羊皮纸上,“慕容雪”的信中满是指责:“咄吉老贼,坐拥五万精锐,却迟迟不敢进攻铁壁关,致使我军粮草消耗过半。吾已上书可汗,请求撤换主帅,若三日之内仍无进展,休怪吾不念旧情!”而“咄吉”的回信则充满嘲讽:“慕容雪小儿,女子之身,妄谈兵法!若不是你执意分兵驻守村落,我军早已破关!近日听闻你与武朝使者私会,莫非是想通敌叛国?吾定会上奏可汗,查明此事!”
信写好后,上官悦将信分别装进两个密封的木筒里,又在木筒上刻了各自的记号——慕容雪的木筒刻着狼纹,咄吉的木筒刻着箭簇,都是两人常用的标识。“接下来,就是如何把信送出去。”她看向洞外,夜色已深,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形成斑驳的光影,“我们要让这两封信看起来像是‘意外掉落’,不能让他们怀疑是我们伪造的。”
三更时分,三人悄悄摸出山洞,朝着突厥大营的方向前进。此时的突厥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队的马蹄声偶尔传来,灯笼的光在夜色中摇曳,像鬼火一样忽明忽暗。由于前夜“神迹”的惊吓,突厥军加强了戒备,巡逻队的数量比往常多了一倍,每隔五十步就有一个哨兵,手中的长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将军,我们从哪里下手?”阿依木压低声音,指了指大营西侧——那里是慕容雪的驻地,与咄吉的主营之间隔着一片小树林,是两队巡逻队的交接处,也是最容易出现漏洞的地方。
上官悦点头:“就选那里。阿依木,你带一名士兵,伪装成武朝的探子,故意暴露行踪,吸引巡逻队的注意。你们打不过就跑,在逃跑的时候,把‘慕容雪的信’掉在地上。记住,一定要装作仓皇逃窜的样子,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末将明白!”阿依木接过木筒,将它藏在怀里,然后和士兵一起,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普通百姓服饰,朝着小树林摸去。
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呐喊声:“有探子!快追!”只见几道灯笼光朝着阿依木的方向追去,马蹄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寂静。上官悦躲在暗处,紧紧盯着——只见阿依木和士兵故意放慢速度,让巡逻队能追上,在经过一片草丛时,阿依木“不小心”摔了一跤,怀里的木筒掉在地上,然后爬起来继续逃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巡逻队追了一段路,见追不上,便折返回来。一个士兵发现了草丛中的木筒,捡起来看了看,惊讶地喊道:“这是慕容小姐的木筒!里面好像有信!”
上官悦心中一松——第一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送第二封信。她带着剩下的士兵,绕到大营东侧,这里是咄吉的主营所在地,巡逻队更为密集。她决定用同样的方法,让士兵伪装成突厥的逃兵,故意在咄吉的巡逻队面前掉落木筒。
一切都很顺利。当士兵“慌乱”地将刻着箭簇的木筒掉在地上,然后“惊慌失措”地逃跑时,巡逻队果然捡起了木筒,急匆匆地送往咄吉的主营。
两人返回小树林,与阿依木汇合。阿依木兴奋地说:“将军,刚才我看到巡逻队把木筒送给了慕容雪的副将,他们肯定会马上交给慕容雪!”
“还没完。”上官悦从怀中掏出强光手电,又检查了一下扬声器的电力——还剩最后一丝电,足够用一次。“我们去大营北侧的山坡上,给他们加把火。”
三人爬上山坡,这里能俯瞰整个突厥大营。上官悦打开扬声器,将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按下播放键——里面是事先录制好的战鼓声和喊杀声,虽然电力不足,声音有些沙哑,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显得格外响亮。
“咚咚咚!”战鼓声回荡在大营上空,紧接着是士兵的呐喊:“冲啊!攻破突厥大营!”
突厥大营瞬间乱了起来!士兵们从帐篷里冲出来,有的拿着武器,有的连盔甲都没穿,惊慌地四处张望。上官悦趁机打开强光手电,将光柱对准天空,然后快速移动手电,在云层上形成几个模糊的大字——“慕容雪通敌!”
虽然字迹并不清晰,但在夜色中,足以让士兵们惊恐万分。“是神迹!又是神迹!”有人大喊,甚至开始跪地祈祷,认为这是上天在警示他们。
“撤!”上官悦关掉设备,带着两人快速撤离。她知道,这一次的“神迹”虽然简陋,却足以让咄吉和慕容雪的矛盾彻底爆发。
第二天清晨,突厥大营的军事会议上,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咄吉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手中捏着那封“慕容雪”的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慕容雪则坐在他对面,同样面色阴沉,怀里揣着“咄吉”的回信,眼神中满是怒火。
“慕容雪!”咄吉猛地将信拍在案几上,羊皮纸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竟敢上书可汗,请求撤换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靠着母亲身份的黄毛丫头,也敢妄谈兵法!”
慕容雪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回信,扔在咄吉面前:“黄毛丫头?总比某些人通敌叛国要好!咄吉老贼,你敢说你没有和武朝私会?这封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
“你胡说!”咄吉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拿起回信,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笔迹”,虽然心中疑惑这信为何会落到慕容雪手中,却还是忍不住辩解,“这分明是伪造的!我何时与武朝私会过?倒是你,昨天夜里大营上空出现‘神迹’,说你通敌,你怎么解释?”
“神迹?”慕容雪猛地站起身,腰间的弯刀“哐当”一声出鞘,“那分明是武朝人的诡计!是你故意安排的,想栽赃陷害我!”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周围的将领们纷纷上前劝阻,有的说这是武朝的反间计,有的说应该先查明真相,场面一片混乱。
上官悦在山坡上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望远镜是之前剩下的,幸好没有损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咄吉和慕容雪之间的信任已经破裂,短期内不可能再协同作战。
但她也付出了代价。就在她放下望远镜时,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那些关于“反间计心理分析”的现代知识,像是被橡皮擦擦掉一样,彻底从脑海中消失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想到伪造信件这个方法的,只记得这是“应该做的”。
“将军,我们该回铁壁关了。”阿依木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说,“您好像很不舒服。”
“没事。”上官悦揉了揉太阳穴,强撑着站起身,“我们尽快回去,钦差还在关中等着我,晚了恐怕会有变故。”
回铁壁关的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难。突厥军虽然因为内讧暂时停止了进攻,但巡逻队依旧四处搜捕,三人不得不绕着险峻的山路走,常常需要攀爬陡峭的岩壁,或者蹚过冰冷的溪流。上官悦的现代知识流失得越来越严重——她曾经能通过星辰辨别方向,现在却连北斗星的位置都有些模糊;她曾经能根据植被判断地形,现在却只能跟着阿依木的指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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