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欲灯血脉终暴露 (第1/2页)
冰阳的指尖还抵在喉管内壁,血未冷,残书紧贴胸口发烫。他撑起身体,断笔插入黑玉地面,借力站直。左臂裸露处的银铃印记仍在灼烧,像有火线在皮下游走。壬觉背对他悬于半空,双臂展开,七窍中喷涌的情丝已由漆黑转为赤红,一缕缕缠绕成柱,直贯穹顶。
空气开始扭曲。
石壁上的《觉梦录》残句逐一燃烧,字迹化作飞灰又重聚,排列成从未写过的经文:“欲灯燃时,百念归一。”镜湖倒影不再映照现实,而是浮现南川老宅的窗棂——子时刚过,少年冰阳伏案执笔,墨迹自动续写:“壬觉出,雪庵崩。”窗外雪地,一串赤足脚印延伸至镜湖边缘,足踝银铃无声轻震。
冰阳咬破指尖,在残书封皮疾书“避妄”。
心相劫火燃起微光屏障,如薄纸般挡在身前。魔焰扑来,屏障瞬间焦卷,却终究延缓了侵蚀。他看清了——那不是火焰,是文字的具象化焚烧,每一缕赤焰都是一句被强行改写的命运。
情蛊婆婆的身影退入穹顶裂隙,只余右眼熔浆般的光晕缓缓转动。她未出手,亦未再言,仿佛眼前一切皆在宿命刻度之内。
壬觉缓缓转身。
佛光自她眉心绽出,却被瞳孔深处翻涌的邪光撕裂。左眼清明如雪,右眼猩红似血。她开口,声音叠着双重回响:“你写的每个字……都在替我活着。”
冰阳握紧断笔,笔尖灰烬簌簌落下。
“若是一体,那你为何要我杀你?”
话音未落,整座情窟轰然震动。壬觉七窍喷出的赤焰骤然暴涨,化作黑色魔焰冲天而起,穿透穹顶石层,直射妖墟夜空。远处传来百姓惊叫,火光在云层下翻滚,如同地底深渊张开了口。
魔焰并非无差别焚毁。
它沿着情丝蔓延,将嵌入岩壁的《觉梦录》残文尽数点燃。每一段文字燃烧时,便有一道记忆从冰阳脑海中炸开——父亲焚稿那夜,他躲在门后,手中攥着一页未完成的《觉梦录》;老陈头递来浑酒时,袖口沾着与雪庵石碑同源的血藤汁液;哑叟船舱里七箱残本,箱角刻着“云樵子”三字,正是他二十年前用过的笔名。
这些不是幻象。
是被掩埋的真实。
他猛然抬头,看向壬觉。
她足踝银铃剧烈震颤,与自己左臂印记共鸣,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纹路,如同某种古老契约正在苏醒。冰阳将断笔横于唇前,以笔尖灰烬抹过双眼。视野骤变——魔焰中浮现出无数交错的命运线,皆始于同一源头:三年前那个雨夜,他醉后写下《觉梦录》第一行字时,墨迹自行续写,笔锋划破指尖,血滴入砚,竟与某段早已存在的记忆产生共振。
原来他不是作者。
只是执笔者。
真正的书写,早在他出生前就已开始。
魔焰突破情窟外壁,席卷妖墟集市。红雾被点燃,化作火蛇追袭逃散之人。有人吸入火焰,双目流血却狂笑不止,口中喃喃复述《觉梦录》中的句子:“杀我者,吾爱……杀我者,吾爱……”梦茧在他们掌心融化,乳白茧丝渗入血管,瞳孔逐渐转为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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