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行动上的破局者 (第1/2页)
2009年秋天的某个晚上,我扯开西装领口的动作,仿佛在撕裂某种无形的桎梏。KTV包厢内,骰子撞击杯壁的脆响如尖锐的钢针,毫不留情地扎入耳膜。我目光紧锁着茶几上那杯琥珀色洋酒,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尖滑落,悄然渗入袖口,这触感竟与上周在校长办公室受训斥时,后背渗出的冷汗如出一辙,都是那般的冰凉与不安。
“鹿科长啊,这杯酒你要是不喝下去,那可就是不给我们王总面子喽!”招商局的李科长满脸通红,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他的话语中虽然带着些许醉意,但那语气却让人无法忽视。
只见他那肥厚的手掌如同熊掌一般,重重地拍在我的肩头,这一拍的力度之大,使得我的身体都不禁为之一颤。那股震颤感就像是一道电流,顺着我的脊梁骨迅速传遍全身,最后直冲向头顶,让我感到一阵眩晕眩。
我强忍着不适,转头看向对面的沙发。在那里,鼎盛集团的王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他的动作优雅而缓慢,正用牙签仔细地剔着牙。他腕间戴着的那块金劳力士手表,在闪烁的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所有人炫耀着他的财富和地位。
而此时的王总,就像是一个掌握着校企合作项目生杀大权的帝王,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显得那么有分量,那么不可忽视。
我捏着杯颈的手指刚要发力,裤袋里突然炸开一阵急促的蜂鸣,震得大腿肌肉突突直跳。冰凉的金属机身隔着西裤贴在皮肤上,那震动频率像是有只受惊的马蜂在疯狂冲撞布料。拇指拨开滑盖的瞬间,屏幕蓝光刺得人眼生疼——“张教授”三个黑体字在KTV的霓虹里泛着冷光,像块淬了冰的烙铁。
喉结猛地向上顶了顶,仿佛有团浸了陈醋的棉絮堵在食管。上周党委会的场景劈头盖脸砸过来:椭圆形会议桌旁,张教授的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他攥着桌沿的指节泛白如骨,红木桌面被拍得咚咚响,整面墙的锦旗都在颤。“才八年!那是我带第一届博士生的心血!”他的声音劈了叉,唾沫星子溅在对面副校长的茶杯里,“科技处是干什么吃的?档案柜装的是稻草吗?”
包厢里的骰子声突然变得刺耳。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指尖沁出的汗在金属壳上洇出雾状水痕。谁还记得档案室那两天的狼狈?老陈的腰椎间盘突出犯了,趴在档案柜前疼得直哼哼,却非要把最顶层的铁皮柜清空;刚毕业的小周对着满墙的年份标签哭丧脸,指尖被纸张边缘割出细密的血口子;我自己蹲在积灰的地板上翻找时,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柜角,眼前冒了半宿金星。
那些泛黄的A4纸像被遗忘的枯叶,蜷在不起眼的底层。当我带着满身灰尘把装订线都磨白的材料捧出来时,张教授正在实验室指导学生做实验,隔着通风橱的玻璃瞥了眼,只丢下句“早该找到的”。此刻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王总已经举着酒杯晃过来,金表链在我眼前划出晃眼的弧线:“鹿长这业务真够忙的,接个电话都跟捧着圣旨似的?”
我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方,指腹的薄茧蹭过冰凉的屏幕。档案柜里呛人的霉味仿佛还粘在衬衫纤维里,混着包厢里的酒精味钻进鼻腔,突然就想起小周找到材料时红着眼圈笑:“科长,这纸都脆得能当薯片嚼了。”
“王总,我先干为敬。”玻璃杯与茶几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烈酒顺着喉咙灼烧而下,胃里却似坠入寒冰,寒意翻涌。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清晨路过家属区的场景,那时张教授的老伴提着菜篮子,正与邻居抱怨:“就是那个姓林的,竟拿我们家老张的成果去谄媚领导。”话语如刀,字字扎心。
包厢门轰然洞开,裹挟着雪粒的冷风长驱直入。我看见科技处实习生小陈怀抱着公文包伫立在门口,鼻尖冻得通红。“科长,张教授的补充材料……”年轻人话音未落,便被王总的大笑声无情打断。
“小鹿啊,你们学校的人倒真是勤勉。”王总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缸中,烟雾袅袅升腾,“不过这项目,可不是单凭努力就能拿下的。”他朝李科长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者立刻凑近我耳边低语:“王总想参观你们学校的实验室,最好能展现些‘诚意’。”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往事如昨。去年为争取生物实验室设备赞助,我在温泉山庄陪某医疗器械商度过漫长三日,归家时却迎来妻子将行李箱扔至楼道的冰冷结局。此刻,我怎会不明白这“诚意”背后暗藏的潜规则。
“王总若有闲暇,明日我愿陪同您参观新能源实验室。”我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如同石膏面具,“我们张教授团队研发的新型电池材料,续航能力远超行业标准百分之三十。”
王总挑眉的瞬间,我便知道自己赌对了。我迅速摸出手机,给张教授发送消息:“明早九点,鼎盛集团王总想参观您的实验室。”当发送键按下的那一刻,胃中那团坚冰,似乎在悄然间开始消融。
次日清晨,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苍茫。我伫立在实验楼前等候张教授,眼见老教授踏着积雪缓缓走来,藏青色羽绒服上落满白霜,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战士。“小鹿啊,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教授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发出笃笃声响,“我可把话撂这儿,别妄图拿我的研究成果做交易。”
“张教授,您上周在党委会上曾言,您的电池材料难以实现产业化。”我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白雾氤氲间,话语真诚恳切,“鼎盛集团正全力布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其技术总监是您的同门师弟,去年还在《科学通报》上引用过您的论文。”
张教授的拐杖骤然停住,仿佛被我的话语钉在了原地。我顺势推开实验室大门,晨光如金纱般倾泻而入,照亮了室内锃亮的仪器。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学生正全神贯注地围着反应釜记录数据,神情专注而认真。“您看,您带的博士生小王,为测出最优配比,已在实验室的行军床上度过三个月。”我指着操作台旁那张简陋的行军床,声音微微发紧,“这些凝聚着心血的成果,不该永远沉睡在论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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