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集体潜意识的共鸣 (第1/2页)
林默的指尖触到意识核心时,最先感知的不是力量,是温度。
那是种被岁月揉软的暖,像母亲当年在监管局实验室加班到深夜,偷偷从恒温箱里摸出的温牛奶——杯壁还沾着消毒水的冷,内里却裹着能焐热舌尖的温度。他记得那时自己才七岁,缩在母亲的实验凳下,看她对着闪烁的全息屏皱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小默,记忆是有温度的。”母亲那时总会突然回头,把温牛奶塞进他手里,“就算有天妈妈不在了,这些温度也会留在你心里。”
此刻这温度正从意识核心的光雾里渗出来,顺着他的指缝爬进血管,沿着小臂的经络往上走,最后在胸口处散开,像有人用掌心轻轻按住了他的心脏。空白区的黑暗开始震颤,不是剧烈的摇晃,是深海暗流般的涌动——那些积压了四十年的沉默,那些被监管局“清除计划”掩埋的记忆,正从黑暗的褶皱里苏醒。
“分散程序启动序列:阿尔法-07,贝塔-19,伽马-31。”林默默念着母亲记忆里的代码,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实验室里旧磁带的沙沙声。他的意识在此时分裂成两个:一个停留在空白区,看着光雾中的核心缓缓旋转;另一个却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雨天,母亲抱着发烧的他跑向医院,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呼吸却始终暖在他的额头上。
第一个光点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它从黑暗里钻出来时,带着老胶片特有的暖黄色,边缘还泛着轻微的光晕。林默的意识触碰到它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涌了进来:1987年的上海弄堂,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煤炉边,看奶奶用铝锅煮糖水荷包蛋,蒸汽把窗户蒙得模糊,奶奶的声音从雾里传出来:“慢点儿吃,别烫着舌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无数光点从黑暗中涌出来,像被打翻的星子。有的是孩童咯咯的笑声,光点泛着粉,里面浮动着幼儿园滑梯的影子;有的是老人粗糙的手掌,正抚摸着老槐树的树皮,光点是深褐色的,带着松针的气息;有的是情侣在雨里共撑一把伞,伞沿滴下的水珠里,映着路灯暖黄的光——这些不是虚无的光斑,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瞬间,是某个人藏在心底最软的地方,连岁月都舍不得磨掉的记忆。
“这就是集体潜意识的真相。”母亲的声音在意识深海里回响,不是来自耳朵,是直接渗进灵魂里的共鸣。林默仿佛看到母亲站在光点中间,穿着她常穿的白大褂,头发上还沾着实验室的银粉。“不是荣格说的虚无假说,是无数个体记忆织成的网——就像弄堂里的电线,把每家每户的灯都连起来,只要有一盏亮着,整个巷子就不会黑。”
母亲的身影在光点里慢慢变得透明,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林默的脸颊,指尖却穿过了他的意识。“小默,别害怕。”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记忆从来不会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活着。”
当最后一缕光雾从林默的指尖散开时,空白区的黑暗彻底被光点填满,像一片流动的星河。他的意识猛地被拉回现实,耳边传来仪器的蜂鸣声——不是实验室的恒温箱,是张锐手里接驳器的警报声。
林默睁开眼时,最先看到的是实验室的冷光灯。
灯光落在张锐的脸上,把他的瞳孔照得发亮,像饿狼盯着猎物。接驳器的金属探头正对着林默的太阳穴,张锐的手指扣在启动键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别动!”张锐的声音带着颤抖,“把意识核心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销毁你的记忆!”
林默没有动。他能感觉到意识核心还在体内,像颗温热的种子,正顺着血液往四肢百骸扩散。窗外的深圳夜空是墨蓝色的,京基100的灯光像根发光的柱子,直插云霄;远处的滨海大道上,车流织成的光带缓缓流动,像条发光的河。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城市,是母亲当年选择研发记忆编码的地方——她曾说,深圳的夜晚有太多人的梦,这些梦都需要记忆来守护。
“你以为销毁了意识核心,就能阻止一切吗?”林默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微光正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监管局四十年的策划,从来都不是在守护什么‘意识纯净’,是在害怕——害怕人们记得爱,记得温暖,记得自己是谁。”
张锐的手指猛地往下按,接驳器却没启动。他低头看去,控制台的屏幕上正闪烁着红色的警告:“数据流入侵,权限已被锁定。”
“陈志远!”张锐猛地回头,看到陈志远正坐在角落里的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额头上的汗珠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你以为你能挡住我?”张锐从腰后掏出手枪,枪口对准林默,“意识核心在哪?说!”
林默没有回答。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识去触碰体内的核心——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回忆,是真实的共鸣:“分散程序,最终指令:释放。”
那一刻,林默的胸口突然亮起一道光,像有颗小太阳在他的身体里炸开。意识核心从他的掌心飞出来,在空中化作无数光点,顺着实验室的窗户涌出去——不是之前在空白区看到的缓慢流动,是带着生命的跃动,像被放飞的萤火虫,一飞出窗外就散开了。
有的光点落在京基100的玻璃幕墙上,映出里面加班程序员的侧脸,那个年轻人正对着屏幕上的代码皱眉,光点里突然浮现出他小时候的画面:他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手里拿着棉花糖,风把糖丝吹得飘起来;有的光点落在滨海大道的公交车上,透过车窗,落在一个老奶奶的膝盖上,她正低头摸着怀里的相册,光点里涌进她年轻时的记忆:穿着旗袍的她站在外滩,身边的男人正给她拍照,阳光落在他们的笑脸上;有的光点落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一个刚下班的外卖员正坐在桌前吃泡面,光点里突然出现他女儿的笑脸,小女孩举着画笔画的全家福,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辛苦了”。
张锐看着光点从窗户飞出去,眼睛里的疯狂慢慢变成了绝望。他扣动扳机,子弹带着尖锐的啸声擦过林默的肩膀,留下一道血痕——但还没等子弹落地,一道蓝色的光网突然从控制台的屏幕里涌出来,像一张展开的蛛网,把子弹裹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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