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2页)
他路过一家钟表行,橱窗里的表针指向三点十三分。
差四分钟。
他忽然拐进一家糖果铺,买了一包薄荷糖。老板称重时,他左手伸进衣兜,捏住那枚卷边的铜板,轻轻一掰——边缘裂开一道细缝,里面空了。
情报已转交。
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凉意顺着舌尖漫上来。
他走出糖果铺,正要继续前行,忽然停下。
前方十字路口,一辆黄包车缓缓驶过。车夫低着头,拉得吃力。乘客掀开帘子一角,露出半截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翡翠蝴蝶胸针。
沈墨瞳孔缩了一下。
他没动,只把糖纸攥紧,塞进兜里。
黄包车过去后,他才迈步。右手无意识摩挲画笔铜环,一下,两下。
他知道那不是夜莺。
胸针样式不对,角度也不对。真品的蝴蝶右翅会略低三分,那是摔过一次的痕迹,他记得。
可那人……为什么要戴假的?
他继续走,步伐依旧平稳,但左手悄悄压紧了画箱。
巷子对面,茶楼二楼。
李云山站起身,结账。服务员低头找钱,他盯着对方手指,忽然问:“你紧张吗?”
服务员一愣:“啊?”
“你数钱的时候,指尖在抖。”李云山拿起钢笔,尾端轻敲桌面,“每分钟七十八下,比平时快十二下。说谎的人,心跳会更快。”
他走出茶楼,没看巷口,径直上了等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门关上前,他最后望了眼画材店方向。
“明天。”他说,“查查那个卖颜料的老头,作业本上有没有他的笔迹。”
陈小满已经跑到了街心公园。
她坐在秋千上,一脚蹬地,荡起来。裙摆飞扬,暗袋里的相机轻轻晃动。她抬头看天,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漏下来。
她摘下彩虹项链,一根根数着颜料管盖。
“蓝色,代表顺利。”她自言自语,“今天用了三次蓝,该有好事。”
她忽然停下来,秋千晃了晃。
耳朵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像有蚊子飞过。
她伸手去摸,指尖碰到皮肤的一瞬,嗡鸣消失了。
她皱眉,又摸了两下。
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风。”她说,重新蹬地。
秋千越荡越高。
沈墨走进美术学校后门时,天色刚暗下来一点。他站在廊下,脱下长衫,抖了抖袖口,几粒蓝色粉末飘落,在水泥地上划出细小的弧线。
他没扫,也没踩。
转身进了教师休息室。
桌上放着一盒新颜料,标签写着“德国钴蓝”。是他早上留下的。
他打开盒子,抽出一管,拧开盖子闻了闻。
气味正常。
他放下,又拿起另一管。
这管的重量稍重。
他没再动,合上盒子,锁进柜子。
钥匙转了两圈。
走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门把手转动。
沈墨站着没动,手垂在身侧,指尖离画笔铜环还有三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