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怀表盖内的真相 (第2/2页)
他说不出话。这句话不是她说的。语气、节奏、尾音微微上扬的方式——和夜莺临死前在镜子上写摩斯密码时一模一样。
他扑上前去夺表,她反手一甩,力道大得不像一个病弱少女。他肩膀撞上墙壁,残掌擦过粗糙的水泥面,火辣辣地疼。
远处传来光束扫过的声响。一道强光刺破破碎的窗棂,掠过地面,停在门口。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手电筒。日军已经包围了钟楼。
他死死攥住画笔尾端的铜环,金属棱角深深嵌入掌心,痛感让他勉强维持清醒。他低头看着怀表盖内侧那些名字,指尖划过第一个姓氏,又猛地缩回。
这些名字里,有他认识的,也有从未听说的。但最下角那一行小字,让他脊背发凉——**丙寅年四月十二,沪西联络点启用**。
4.12。
又是这个日期。陈小满第一次传递SOS的日子,也是她母亲难产去世的日子。可现在,它出现在夜莺留下的名单末尾,像一道埋了很久的引信。
他抬头看陈小满,她仍举着怀表,手臂稳定得不像病人。钟摆的影子打在她脸上,明暗交替。
“你是谁?”他问。
她缓缓转头,嘴角轻轻翘起,像是笑,又像是抽搐。“你说呢,哥哥?”
他说不出话。
她往前一步,脚尖离运转的齿轮只剩二十厘米。只要再进一步,整个钟摆系统就会因异物卡住而停摆——而她的身体,也可能被绞进去。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收集颜料管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变了,稚嫩得像个小女孩,“因为妈妈说,每种颜色都能留住一个人的记忆。红色是勇气,蓝色是冷静,绿色是希望……可那天,她流了好多血,红得发黑,最后什么也没留住。”
沈墨的心脏狠狠一缩。
这是陈小满说过的话。但在军统训练档案里,这句话最早出现在三年前一份审讯记录中——审讯对象,是刚完成清除任务的夜莺。
他盯着她脖子上的芯片接口,红光微弱闪烁,频率竟和钟摆的摆动同步。
“你不是陈小满。”他声音低哑。
她没回答,只是将怀表举得更高,表盖开着,内侧名单暴露在昏暗光线下。远处的手电光越来越近,脚步声踏在楼下铁梯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她忽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喃喃道:“我也不想骗你。可如果我不演下去,爸爸就不会让我靠近实验室,李云山也不会相信我真是他女儿的同学。”
沈墨瞳孔骤缩。
“你说什么?”
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得可怕:“沈老师,我是谁?”